王任之(1916—1988)是中国当代著名中医临床家、新安医学一代传人,也是皖省中医事业的奠基者之一。王任之所生活的年代,正是现代医学伴随着现代科技而高速发展的时期,也是具有几千年历史的中医面临最严峻考验的时期,他认为优胜劣汰,中医不是光靠政策扶持就能被人们接受的,而是需要在临床中获得检验和认定。因此自业医之后,他一生都未脱离临床,即便在解放前献身革命期间和解放后卫生行政任上以及文革中失去自由时候亦然,堪称医人无数。
王任之临床医术之高,仅从两件事可以反映。一是解放前从事地下工作期间25岁时,曾被国民党特务机关作为嫌疑犯逮捕关押,当地群众群起包围国民党党部抗议,要求放出他为老百姓看病。二是建国后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曾给中央很多重要人物及其家属看过病,因而在文革中52岁参加某地“斗批改”时,造反派为了搞臭他,故意造谣说“王任之是专门为刘少奇、邓小平看病的”,结果反而起到宣传作用,当地农民更纷纷找他看病,并给了他许多令人感动的关怀照顾。
王任之晚年退居二线,在家中免费义务坐诊。看其成天忙碌劳顿,家人力劝,他说:“既然当了医生,命中注定,我这一辈子就是要看病看到死了!”生命不息,医人不止,这活脱脱地显示了一个老医家对自己从事了一辈子的医学的自信和把自己一生献给病家的决心。不幸结果自病,却无权自医,而被强行架上西医手术台,迅速走上了死亡路。
且看王任之年谱(中国中医药出版社《中国百年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王任之》)的最后:
1988年 72岁
1月1日,晨起,发现
血尿。
1月2日,自拟一方服用,血尿逐渐减轻,下午已不见红。
1月3日,入住安徽省立医院干部病房,这是王任之平生唯一一次住院。
1月4日,做CT检查,示左肾肿瘤。
1月9日,医院会诊,讨论治疗方案。王任之向医院表示:“我希望你们说不需要手术
或已不能手术,你们给我半年时间,我自己开中药试试看,如不行了,再找你们手术。”但他的意见未被采纳,因而感叹:“进了医院,就身不由己了。”
1月11日,院方讨论手术方案,为防止癌扩散,提出手术途径为经腹切口。
1月12日下午,为前来探视的一位病人复诊,亲笔开出了他一生中最后一张处方。
1月13日,做左肾切除手术,手术约六小时。术中及术后险象环生,多种并发症不断出现,几度病危,几度抢救,备受病痛折磨。
4月,口述对《王仲奇医案》后记的修改意见。(王仲奇医名鼎盛,为其伯父——引者注)
5月25日,躺在病床上为前来探视的一位友人复诊,口述处方。
7月9日,口述遗嘱:我这两天感觉很不好,看来这次要走了。告诉组织上,第一不要开追悼会,第二不要举行遗体告别仪式,第三不要再为我花冤枉钱了。
7月23日,晨5时50分开始大量
呕血,经抢救无效,于7时40分(北京夏令时)逝世。
真是恸然!省立医院弄巧成拙,显然源于骨子里对中医内在科学性的根本怀疑,认为中医俗贱如巫术,最多对一般疾病或许能有些许心理上隔靴搔痒的安慰作用,而对癌症为首的连西医都认为困难的难病绝症,绝对不可能有实质性的治疗效果。故出于对老干部的“关心”,哪能让王老自己作主?于是……悲剧就这样成了!
一生救人凭岐黄,自病西医强帮忙。
险象环生开刀过,反受折磨命速丧。
铲坚夺实不反省,太多病家更遭殃。
缘何不信自家宝,视若敝屣几时了!
-----------还是自己没准主意。
-----------不要说都是西医所误。
任应秋死前一年作了
肺癌细胞切除手术。
李阳波据说死于
肝癌。
唐宗海死于清末,他自己本身是大医家,五十一岁当了官,赴任途中其母先死,他扶柩从三峡回籍,船上感了风寒,死于船中。
只能说造化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