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困境将中医逼入险地
最近,“废除中医”的呼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有人公开征集“取消中医”的签名,要求有关部门采取措施,让中医在5年内退出国家医疗体制,回归民间,使西医成为国家惟一的医疗技术。尽管这场闹剧以卫生部明确表态??“我国不可能取消中医,也不会让其退出国家医疗体制”而收场,但应该说,这种言论的出现本身,已经暴露了中医在我国目前的尴尬境地。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让一直作为中国几千年传统文化瑰宝的中医,竟然到了要对其存废进行争论的地步?
萎缩的人才
九成中医大夫不会开汤药
一项统计显示,在民国初年,我国有中医80万人;1949年只有50万人;而到了2005年只有27万人。据对一些地区和县级中医院的调研估计,其中只有10%的中医开汤药处方。也就是说,真正能用中医思路看病的不过3万人。与此相对照的则是,西医从1949年的约8.7万人发展到目前的175万人,接近中医的6倍。
在人才培养方面,我国的中医院校在招生时,外语要求不低,中文要求并不高;进校后外语是硬要求,古汉语训练不严格,许多学生基本看不懂中医古籍著作。在课程安排上,中西医课时几乎相等,理化知识与西医理论学习要求不低,且是必考课程;中医经典著作不深入研读,中国传统哲学与中医理论基本训练严重不足,甚至中医四大经典已经改为选修课,不必考试了。在技能培养上,西医的各种仪器实验不少,中医的望、闻、问切等临床硬功夫训练不多;毕业时,许多学生缺乏中医思维,更不会用中医思维来看病。
中医药硕士、博士生大都并非在中医药领域里继续深造,不是在中医理论基础及临床诊疗水平上加强与提高,而是按照西医培养的要求,重仪器重实验,要求硕士做到细胞水平、博士做到分子水平才能毕业。因此,不少中医硕士、博士甚至不会用中医理论与技能临床看病,难以称为真正的中医。这些人又在培养新一代中医药大学生,一代代传下去,中医院校的中医味道日益减少。
低廉的价格
中医收入不能养活中医院
目前,全国有大小中医医院近2500家,但基本上都是中西医“结合”医院,已经没有真正传统的中医医院。在这些医院当中,查病主要靠西医仪器来检测和化验;诊断主要靠化验单的数据来判定;处方主要按照西医思维与理论来开具;抓药是中药西药并用;验效也主要靠西医仪器来检验治疗效果。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如今的多数中医已经不大会运用中医传统的望、闻、问、切来辨证论治了,必须借助西医仪器才能看病。另一方面,医生为了收入、医院为了生存,大量购买西医的医疗仪器设备与西药。因为西药价格高、仪器检验价格昂贵,医院创收要靠它们,医院评级也要靠它们。中医中药虽然简便廉验,但是如果靠纯中医收费,按照当前国家规定的收费标准,价格极为低廉,根本无法养活医院。
中医医院一项全身推拿的治疗仅36元,而西医打一针局部封闭的针就100多元。运用中医正骨手法治疗密闭性的
骨折,不仅不用手术,费用才只有80元,但正因为过于便宜,就连许多中医医院都极少采用,转而改为费用高、创伤大的西医手术治疗。有关部门曾对全国66家中医医院的54个中医服务收费项目进行过成本与价值的比较,结果近3/4的项目亏本经营。最常用的中药熏药治疗、骨折手法整复术、普通针刺、耳针、灸法、拔罐疗法,其盈利率全为负数。北京一著名的大型中医医院院长曾经半开玩笑地对记者说:“我们针灸专家,不管掌握了多少学识,拥有多少经验,就是把病人扎成‘
刺猬’,也只能收4元钱。现在徒弟都难寻了。”一语道破价格与价值的严重背离。
片面的现代化
中医药科研走向“废医存药”
近年来,中药现代化的提法非常流行,但是如何现代化却是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目前的中药现代化的基本思路是与国际接轨,按照西医的科研思路与标准,搞清中药的化学成分,提取有效物质,制成类似西药、专门治疗某种病的“新型中药”。中医研究院著名中药专家王孝涛表示,以此从中药中开发新西药是无可非议的,但是如果将其作为中药现代化的惟一途径,其结果不是中药现代化,而是中药西化,必然导致废医存药,最好连中药也将不复存在。
如中药现代化研究的“王牌”成果“
青蒿素”,通过有效成分提纯后,已不具备中药的四气五味、归经等性能,不能参与中药处方的配伍,与
黄连素、
麻黄素等植物药提取物一样,不再是中药,应该归于西药范畴。而前些年西方国家大肆炒作的“中药肾病”令中药形象大为受损,其实那正是因为不辨证论治使用中药,而是把中药当成食品大量长期食用的结果。
专家指出,按照现行中药现代化的片面做法,根本不可能开发出像六味
地黄丸这样的名方成药。因为
六味地黄丸并不专治某一种病,而是须在中医理论指导下,针对
肾阴虚之症使用,应用范围很广。据统计,用六味地黄丸治好的病有430多种,但如果按照西医病名使用,什么病也治不了。中医研究如果走简单模仿西药的道路,必将逐步失去中医药自身的理论基础和创新体系,不仅永远赶不上西药,而且将重蹈日本“废医存药”的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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