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灸玉龙经》,全名为《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系元代王国瑞编集。其所以托名扁鹊者,重其道而神其书也。次书集录金元针灸大师窦汉卿针论颇多,对于研究窦氏针法具有重要价值,正可与另一部窦氏针灸文集--《针灸指南》相互补充。
一、编者与版本
《针灸玉龙经》〔以下简称《玉龙经》〕是元代医家王国瑞所编。国瑞之父乃元代名医王开,《兰溪县志》曰:"王开,号镜潭,字启元。家贫,好读书,不遇于时,遂肆力于医。游大都窦太师汉卿之门二十余年,悉传其术以归……所著有《重注标幽赋》传于世。子国瑞,孙廷玉,曾孙宗泽能世其业"〔转引自《中国分省医籍考》〕。又清代钱曾《读书敏求记》著有"太师针灸一卷"(其在"铜人针灸经"条下题作"窦氏秘传"),并题曰:"《窦太师针灸》传于婺源王镜泽,共计一百二十八法,抄录于成化辛丑(1481年)夏五月。藏书家未见有此书也"。按此书今尚存,其中一本收于清抄本《针灸秘要》中,题曰"窦太师秘传"。今观王国瑞《玉龙经》中的"玉龙歌"注文所注腧穴及其针法与《窦太师秘传》很相近,可见,王开、王国瑞父子与窦汉卿确有某种特殊的关系。
据周仲良天历二年(1329)所作《玉龙经》后序,其时他已得《玉龙经》四十年,依此推算,则《玉龙经》当成书于1295年稍前年间。此书久无刊本,故流传不广,明初引录金元针灸文献极为丰富的大型医书《普济方》、《医学纲目》均未引录《玉龙经》原文(《医学纲目》所引"玉龙"、"玉"针方系引自当时别行的《玉龙歌》单行本)。
流传较广的《四库全书》写本《玉龙经》,系采用范氏天一阁进呈之抄本。今"文渊阁"本《四库全书》已由台湾商务印书馆影印出版,上海古籍出版社又出版了该版的缩印本,为研究人员研读此珍本医籍提供了方便。1989处李宁首次点校此书,并与《神应经》一书合刊,由中医古籍出版以简体横排出版。之后,李鼎教授等又对此书进行了系统的整理,点校之外,更对此书的内容加以评析考辨,反映了编者多年来对《玉龙经》一书的研究成果。
二、基本内容与构成
《玉龙经》的主体部分为"玉龙歌"及其注文。此外还载有"注解"《标幽赋》"、"天星十一穴歌诀"、"人神尻神歌诀"、"六十六穴治证"、"磐石金直刺秘传"、"针灸歌"、"灸法杂抄切要"等篇。主要内容系传述或发挥金元针灸大家窦汉卿针术,其中"注解《标幽赋》"或即国瑞之父王开所著《重注标幽赋》一书:"针灸歌"中的第二首歌系由窦氏"标幽赋"、"通玄指要赋"二首改编而成:"人神尻歌诀"、"六十六穴治证"系发挥窦氏"杂忌法"及"手足三阴三阳表里支干"(六十六穴流注)两篇;"玉诀歌"中的不少针方也直接出自窦氏"通玄指要赋",其注文所注腧穴与针法也多与窦氏法相合,可见,《玉龙经》主要是汇集窦氏针灸论文,简直是一部"窦氏针灸全书"(其间可能也包含了王氏父子个人的学习心得,或部分针灸临床经验),而且由于王开与窦太师的特殊关系,王氏父子更有可能得到一些窦氏针灸遗篇,可在一定程度上补充另一部窦氏针灸文集--《针灸指南》之缺漏。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磐石金直刺秘传》,这是一部金元时针方专书,具有很高的临床价值。《玉龙经》所收只是一节本,全文载于清代《针灸集要》中。
三、"玉龙歌"的学术渊源
"玉龙歌"及其注文是《玉龙经》的主本部分。"玉龙歌"序歌曰 :"扁鹊授我玉龙歌,玉龙一试痊沈疴;玉龙之歌世罕得,研精心手无差讹。""穴法歌"又曰:"圣人授此《玉龙经》,泻补分明切莫差"。据此,王国瑞不像是此歌的作者,而只是收录这一当时已少见的针灸歌。高武曰:"俗以玉龙歌为扁鹊所撰,盖后人依托为之者"(见《针灸聚英》卷四),可见,高武及其他名代医家均不认为王国瑞是"玉龙歌"的作者。清代医家王宏翰认为"玉龙歌"系窦汉卿所作(见《古今医史》卷六),从 内容上分析,此歌的确反映了窦氏针法的特征。清代前曾《读书敏求记》载有"杨氏玉龙歌一卷",今中国中医研究院图书馆藏有一部抄本《玉龙歌》,封面题有"杨瑞霞"三字》有人认为《玉龙歌》的作者为宋代杨氏,实出于附会,不足据。
从内容上看,《玉龙歌》的原文及注文均明显地受金元针灸大家窦汉卿的影响,略考述如下:
通玄指要赋 玉龙歌
丝竹疗头疼不忍 头风偏正最难医,
丝竹金针亦可施,
更要沿皮透率谷,
一针两穴世间稀。
头项强承浆可 项强兼头四顾难,
保。 牙疼并作不能宽,
风伤项急, 先向承浆明补泻,
始求于风府。 后针风府即时安。
鼻窒无闻,迎 不闻香臭从何治,
香可引。 须向迎香穴内攻,
先补后泻分明记,
金针未出气先通。
神门去心性之 痴呆一症少精神,
呆痴。 不识尊卑最苦人,
神门独治痴呆病,
转手骨开得穴真。
耳闭须听会而 耳聋气闭不闻音,
治也。 痛痒蝉吟总莫禁,
红肿生疮须用泻,
只从听会用金针。
咳嗽寒痰,列 咳嗽喘急及寒痰,
缺堪治。 须从列缺用针看,
太渊亦泻肺家疾,
此穴仍宜灸更安。
腹痛而胀,夺 小腹胀满气攻心,
内庭以休迟。 内庭二穴刺须真,
两足有水临泣泻,
无水之时不用针。
抑又闷心胸病, 劳宫穴在掌中心,
求掌后之大陵。 满手生疮不可禁,
心闷之疾大陵泻,
气攻胸腹一般针。
但见苦两肘之 两手拘挛筋骨痛,
拘挛,仗曲池 举动艰难疾可憎,
而平扫。 若是曲池针泻动,
尺泽去肘疼筋 更医尺泽便堪行。
紧。
肾俞把腰疼而 肾虚腰痛最难当,
泻尽。 起坐艰难步失常,
肾腧穴中针一下,
多加艾火灸无妨。
肩井除两臂难 两胛疼痛气攻胸,
任。 肩井二穴最有功,
此穴由来真气聚,
泻多补少应针中。
人中除脊膂之 脊膂强痛泻人中,
强痛。 挫闪腰疼亦可针,
腰脚疼,在委 委中亦是腰疼穴,
中而已矣。 任君取用两相通。
固知腕骨祛黄。 脾家之疾有多般,
翻胃多因吐食餐,
黄疸亦须腕骨灸,
金针中脘必痊安。
股膝疼,阴市 膝疼无力腿如瘫,
能医 穴法由来风市间,
更兼阴市奇穴妙,
纵步能行任往还。
髋骨将腿痛以 髋骨能医两腿疼,
祛残。 膝头红肿一般同,
膝关膝眼皆须刺,
针灸堪称祛病功。
且如行步难移, 脚步难移疾转加,
太冲最奇。 太冲一穴保无它,
中封三里皆奇妙,
两穴针而并不差。
疟生寒热兮, 疟疾脾寒最可怜,
仗间使以扶持。 有寒有热两相煎,
须将间使金针泻,
泻热补寒方可痊。
稽夫大敦去七 由来七疝病多端,
疝之偏坠,王 偏坠相兼不等闲,
公谓此。 不问竖痃并木肾,
大敦一泻即时安。
牙齿痛,吕细 风牙虫蛀夜无眠,
堪治。 吕细寻之痛可蠲,
先用泻针然后补,
方知法是至人传。
以上所列《玉龙经》针方,或完全,或部分取自窦汉卿《通玄指要赋》,而注文所注腧穴内容也与传世本《窦太师秘传》及《针方六集》所载窦氏腧穴特征相近。可见《玉龙歌》确与窦汉卿的关系密切。此外,现存单行本《玉龙歌》书后附有一腧穴专书,无书名(另有一抄本题作"杨氏家藏针经图像"),其腧穴主治及针法也与《针方六集》等书所引窦氏穴法相合。
《玉龙歌》在元、明间有不同的传本,王国瑞《玉龙歌》所录只其中一种,另有单行本传世。明代楼英《医学纲目》(该书多录明以前医书)引《玉龙歌》针方即与《玉龙经》本不同;明代吴崑《针方六集》所载"玉龙歌"及高武《针灸聚英》所载"玉龙赋"所据之"玉龙歌"也均与王国瑞所据本不同。诸本之间互有短长,当合参。
《玉龙经》是元代王国瑞主要编集前人,特别是金元针灸大家窦汉卿的针灸文粹,而不是其个人的针灸学术总结,故周仲良后序也曰:"《玉龙经》者,婺源王先生所传针灸之书"。该书最早收载《玉龙歌》及学术价值很高的针方专集《盘石金直刺秘传》,保存了宝贵的金元医家的针方及针法文献。但《玉龙经》与国瑞之父王开所编的《针灸全书》(原书也为一卷,见《医藏目录》)的关系不明,二者很可能为同一书,至少有部分内容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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