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古松
“
阳和汤”出自《外科全生集》,主治一切阴疽,具温经开腠、通络化痰之功。笔者在临床上运用本方,随证加减化裁,治验颇多。现略述体会,举隅如下。
1.治阴疽,加减权变
用本方治阴疽,其投药指征除以局部的平坦、漫肿、色白(或黯)、酸楚、冷痛(或不痛)为依据外,须结合整体的面色白光白,口不渴、小溲清长,脉来迟细等“虚寒”现象者。方中
熟地为主药,宜重任之,功在益阴补血。
麻黄要少用,若重用则喧宾夺主,有失阳和通滞、温补开腠之机。马培之《评外科全生集》云:“此方治一切阴疽,无出其右,……阴虚有热者,不可沾唇”,诚的论也。兹举一隅,在临床实践中予以加减权变。
案一:郁×:男,66岁。长夏躬耕,汗出,复遭雨淋。历周许,始觉后背有负重感,畏寒、朝轻暮重。查视后背肤色如常;唯第5~6胸椎之右侧漫肿,扪之呼叫“酸痛彻骨”。苔薄白、根腻,脉沉细。辨为
流注发背,证乃湿痰凝聚而成。治宜温化散结。药用:麻黄、炮
姜、
肉桂各9g,炒
白芥子15g,
鹿角胶(烊化)10g,
甘草5g。外用丁桂散撒黑膏药上敷贴。2剂后,收效不显。思之,年迈阳微,治当温通心肾。遂予原方去肉桂,加
桂枝、
附子各5g,
丹参15g,
炮姜易
干姜3g(外治同前)。2剂后,漫肿趋消而痛减。宗原方附子减药量为3g(外治同前)。2剂,诸证悉除。
按:本例初诊时,处方温补“虚寒”有余,而温通心气(阳)不足。证由于“汗出雨淋”,邪乘虚袭;加之年迈阳微,故收效不显。二诊用桂枝将易肉桂,助麻黄发汗,开腠之力方显;用干姜易炮姜,加附子一守一走,温经通阳,相得益彰;用丹参入心经,通脉络之阻滞。桂、附用量要小,意在“少火生气”。全方加减权变,具备温通心肾功能,病告痊愈。
2.治痛痹,谨守温阳
痹症日久,阴邪深踞于筋骨、脏器,导致肝肾两虚。即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故其治,当谨守温阳,培肝肾之阴,壮筋骨以邀事半功倍之效。
案二:陆×,男,60岁。右下肢酸疼,重著难移已年余。查视患肢自臀部向大腿后侧沿小腿呈放射状疼痛,直达足跟,阴霾尤甚。舌质淡红,苔
白根腻,脉沉细。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此乃寒胜,辨为痛痹。拟温阳散寒,通络化痰以蠲痹。药用:麻黄、炮姜、肉桂各3g,
白芍、熟地各30g,炒白
芥子、
炙甘草各15g,
当归、
鹿角胶(烊化)、制
川乌、制
草乌各10g。5剂,痛减轻,步履较轻松。依原方加
地鳖虫、
山萸肉、
牛膝各15g。随证调理,近月而愈。
按:仲景云:“病历节不可屈伸,疼痛,
乌头汤主之。”本例年过半百,“阴气自半”,而寒邪久羁。故取阳和汤加二乌,增强温阳之功“以消阴翳”;加当归、丹参、白芍、炙甘草养血和营,活络解痉以止痛。二诊加地鳖虫以搜剥之;山
萸肉、牛膝培肝肾之阴以壮筋骨。全方刚柔相济,攻补兼施,阳气振奋,脉络畅通,痼疾获瘳。
3.治顽痰,紧扣“虚寒”
“百病皆因痰作崇”,然其本由肾阳之虚,其标因脾失健运,水湿滞留,气机遏邪。而肺气失其宣发肃降,则失通调水道之职责,亦为宿疾之根。内则气机阻滞;外则感邪不同,宿疾新感,诸证丛生。仲景有“病痰饮者,当以温药和之”之说。秦伯未《谦斋医学讲稿》中首倡“阳和汤”治顽痰咳喘。随证加减化裁应用,疗效确切。
案三:徐×,男,56岁。夙有“慢性
支气管哮喘”,咳喘频作,气急胸闷,痰多而粘,咯吐不利。面色晦暗,小溲清长。舌体胖,苔白液干,脉沉细而弱。邪伏肺俞,久病及肾,肺失宣降,肾失摄纳。治宜宣肺化痰,温肾纳气。药用:麻黄、桂枝、干姜、
细辛、甘草各3g,大熟地30g,
苏子、
杏仁、
陈皮、姜
半夏、鹿角胶(烊化)各10g,炒
白芥子12g。5剂,诸证减轻。原方去桂枝,加北
五味子6g。5剂,咳喘平,诸证亦不显。嘱服
金匮肾气丸巩固之。
按:本例肾气(阳)虚,津化为痰。故用阳和汤化裁,重任熟地“重、镇、甘、守”之特殊性能,偕鹿角胶峻补肾阳,收纳气于下之功。麻黄合苏子、杏仁宣肺降气于上;合桂枝散寒于表;合干姜、细辛、陈皮、白芥子温阳化痰于里。“辛生肺”,“用辛泻之”,上下表里,标本兼顾。“急食酸以收之”,“用酸补之”,摄纳之以冀速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