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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情辨析:我向大家推荐一本专医医者之疾的书
来源:本站原创 中医理论数据 字体:
<篇名>医医医


属性:国朝钦定《四库全书》,经史子集三十六万卷,其未入《四库》以及后出、昭昭在人耳目者,不
知凡几。虽未遍观尽识,而流览涉猎,要多不可磨灭。然自四子九经如日月经天,江河行地外,
大都各成一家言而已。方今四海交通,朝命翻译欧西、东洋各国书籍,以为土壤细流之助有志之
士。又从而广译之,毋虑数千万种,其善者亦不过一家言已耳。一本万殊,万殊一本之道,未尝
有贯穿群籍合为一书者,而况医籍向以小道目之,杂家属之耶。《医医医》一书则大异是,孟今于
风八先生桢髫年在桂林闻名相思,即有神交之契,亲炙后不时过从,适与共治经学、医学暨举子
业,尝语人曰∶有汉儒之实学而无琐碎之病,有宋儒之实行而无迂拘之遗迹,吾不如于风八,乃
各以亲老家贫,日藉笔耕供菽水,频年奔走,时相睽合桢于佐人政治之余,辄喜着述,撰有《四书
质疑》、《孝经质疑》、《三国志质疑》、《算学入门》、《勾股精义》、《靖冥馆诗古文词集》若干卷,每一书
成,必函质之,先生虽皆许弗置而终疑其未惬于心,至今思之犹滋悬焉。先生自永感后绝意进
取,专一于医,于是名节益广,当道大吏,四路争迎,有屡以道府敦迫出而济世者,先生皆夷然
不以为意,而乃以性情率野学问粗疏不宜处于公卿之间而与公卿之事,力却而善辞之。于以知
先生,达无加穷,亦无损,二十年前尝请其着一医说寿世,先生以为斯未能信,迟之又久。顷始邮
到近着《医医医》一书,嘱为校序,伏读久之,始而异其名之奇,继乃悉其论之正,终且叹服其苦
心孤诣,超越古今,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有不可以寻常名医论说拟议,所谓一本
万殊,万殊一本,贯穿群籍而为一书者非欤。其中所论医理尽抉歧景之奥,且多发前贤所未发。
如论治道兵机,大声疾呼,头头是道,而复丝丝入扣,以示医学源流,《伤寒论翼》更觉郑重分明,
功殊不在禹下,大有裨于政界,军界。桢虽不敏,请事斯语。至以孔孟为内伤国手,欲人人皆能
自治,以循至于圣贤之涂,犹为宪政无尚之理,空前绝后之论,洵属闻所未闻,迥非今世中医西
医所能梦见。诚能朝廷、世界、医者各服篇中,鼎峙三方,岂仅改群医之良治,万端之病起,八代
之衰已哉。盖将立万世之宪而息列强之争矣。唯愿读是编者潜心静气,反复寻绎,勿轻放过一
句,勿忽忽略一字,如食蜂蜜,当味其有百花之香,如饮醇醪,须知其非一时之酿,乃为不负东观
未见之书,且以知桢之言非阿好也医籍云乎哉。
\x宣统纪元岁次己酉十二月,卸署江北提督、记名提督、苏松镇总兵统领、江南全省练兵、第
九镇统制、番禺举人徐绍桢固卿拜序于江南陆军营次\x

自叙
属性:噫噫噫,医医医,医何易言哉!医之为道,广矣大矣,精矣微矣,危乎危矣!举凡古今中外,
学问事业,无有难于此者矣。名为卫生去疾之道,实不止于卫生去疾已也。盖合格致诚正、修齐
治平之道,而一以贯之,且更有难焉者也。非探天地阴阳之秘,尽人物之性,明气化之理,博考古
今,随时观变,汇通中外,因地制宜,而又临事而惟澄心定灵,必不能语于此。虽然夫妇之愚可以
与知焉,及其至也,圣人亦有所不能焉,故夫一知半解、摇铃悬壶之徒充斥天壤,时或生人,黄农
歧景之圣,卓绝古今,而又未尝不死人。究之生之者偶然,而杀之者无算,死之者适然而生之者
恒众,是非成败明镜谁悬?此医道所以不明不行也。今天竞言医矣,且广开医院矣,又新开医学
研究会矣,更多开办军医学堂矣。十室之邑必有忠信,百步之地必生芳草。不敢谓千虑者必无
一得也,当道大吏谬以余为老马,屡嘱余为提倡一医学堂,举甚美,意亦甚挚,余唯唯唯否否,迁
延岁月,卒不能应。大吏热心兴学,一切新政次第举行,唯此医学一界,尚觉棼如,切诘再四,无
以谢之,不能不有以晓之日。噫噫噫,医医医,医非不至要也,如所谓一切新政,皆医之事也,医
道不明而欲使庶政更新,窃不谓然。盖医道,通于治道,不可殚述,即如强种强兵,犹为密切关
系。且中外交通以来,吾国无事不落人后,其犹有可望胜于他人者,医学、文学而已。文学之妙
已造其极,毋庸赘言,医学虽当晦否塞之秋,而胚胎于黄农,萌牙于歧景,固已久矣!如有伟人
起而振之,引而伸之,变而通之,郑而重之,大可冀放奇光异彩于环球上,使吾道衣冠文物亦有以输
入于他邦,而为开通西医之导线。近之蔑视中医者固其宜,而其谬许西医、偏重西医者殊耳食而
目论也,则开办医学堂之举不更急务乎!然尚有难言也。方今吾国医界,皆为读书不成、他业不
就者之逋逃薮,道其所道,既非黄歧之道,更非吾所谓一贯之道。其自待菲薄,绝无精妙高明者,
原不足怪,而其腐败不堪,庸恶陋劣之病,又实对待于医者,苟且轻贱之心有以中之,虽亦由于
医者之自取戾,然医者之病已自深入,已遍天下,将极终古,莫之能愈。尚欲其善为医,又更为医
国,犹之拯饥者而求粒于荒垦,断断乎其未有也。今拟开办医学堂,亦思有以医医之病也。然不
知医者之病之所在,而徒为之严章程,订功课,令之勤讲求,精诊切,是犹治其标而未治其本也。
虽学堂开遍天下,办至百年,无当也。医之病何在,医医之方何在?非得朝廷之一人与世界之多
数人为之探其病源,一一洗其旧染腐败之气,庸恶陋劣之习,苟且轻贱之俗而改良焉,必不能起
其沉 ,而望医学之进步,诚能得斯二者而出吾方以医医,并令医者时进吾方以自医,则医界自
将耳目一新,别开生面,精神奋发,志向异趣,学业日精,即不开办学堂亦必人才辈出,医道昌明
也。医之病源,既深且赜,医医之方,似难实易,然非片言可明,请于篇内,分析论之。余为医学
界明医道、求人才、储良方,即所以为他日开办医学堂之HT 矢,不禁痛心疾首,发愤而着此编,名
之曰《医医医》,一以寓一字三叹之意,一则先求有以医医之医也。噫噫噫,医医医,医岂易言哉!
\x宣统纪元岁己酉秋八月孟今氏撰\x

朝廷对于医者之医方
属性:名利者,绝技之师,天地生死,人人之具,古今中外,帝王驱遣群伦,培养人才,而转移风俗之妙用也。圣
贤豪杰,或不为利动,而不能不为名动,唯恐不好名之说,不只为三代以下言也。孔子曰∶忠信重禄,所以劝士
,西汉经学之盛,班孟坚谓是利禄使然。至于唐以诗赋盛,宋以理学经义盛,有明以迄国朝,皆以八
股取士。八股至今,至无用当也。而当未废之前,毋论智愚贤否,莫不竭尽毕生精力以入其
中而卒之,以此称神品,称能品,号大家名家者不可胜数,以之致大位,拥大富,膺懋赏殊
荣者不知几何。当时未闻有八股学堂也,不过人自为学而已,虽有书院之名,每省不过数
区,省外则无几矣。虽有院长之号,每月不过数课,课外不他问矣。而何以八股之盛于斯
也?所谓风会之所趋,而当王者贵也。又实为富与贵之所驱,名与利之所使也,是可藉为医
医之方也。
八股之外又有卷折,其 八股,尤为无谓,而当时卷折人才之盛,亦几与八股相埒,
盖非工此,虽八股入彀,仍不得与于状元宰相之荣,于是天下士夫咸相率而成此种人才。各
相虑而唯恐不及此种人才。呜呼,时亦未闻有卷折学堂也,而卷折人才之盛又如彼,要亦风
会之所趋而当王者贵也。又何莫非富与贵之所驱,名与利之所使哉?是更可为医医之方
也。朝廷医官置太医院,位仅三品,有差俸只百金以外,而又囿于一部,不能流通转用,以
至老死,真所谓不甚爱惜之官也。官犹如此,则所谓医士医生者,更无怪世人小道目之,贱
工待之矣。稍有聪明才力者,且不屑为,而谓贤智为之乎?虽有豪杰崛起代兴,自成名流,
而一代不过数人,当其盛名鼎鼎,曾不数闻一字之褒,及其既也,要亦不过列入方技传中,
如扁、仓公、华佗、思邈而已。最可怪者,圣如仲景,史汉并无一传,尤令人索解不得。当
时八股卷折为富贵之阶梯,群既趋于彼矣。今日新学新政为终南之快捷方式,群又趋于此矣。而
谓辞尊居卑,辞富居贫,别有人才,其人才亦可想见,是皆所以致医之病也。
医道较有用于八股卷折万万一,实按之则尽人知之矣,八股卷折早已可废,医道则虽
终天地不可废,乃以早可废者而曾见其隆盛如彼,以万不可废者而转任其腐败若此。不知
医者自存何心?对待于医者又何心也?
医道殊有济于新政新学亦万万,非切言之,则人莫或知也。新政新学似欲以医旧政旧
学之病,非善医之则虽终天地而仍无济,乃新政新学今则并举,而莫敢废矣。医道之有济于
新政新学人,今乃犹是,废莫能举焉,不知医者自有何说?对待于医者又何说?
朝廷之置医官也,岂不以医之为用卫生治疾已耳。政治无与,焉不知医之为道,必合
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事而一之,通天地人而贯之,然后可谓之医。所谓良医良相,所谓国
手,更所谓补天手者,非虚拟之词,实当然之事,而固有之道也。惜古今中外,医者思想多
不到此,学问向不由此,资格都不及此,遂致对待于医者,相习而忘之,相忽而轻之,一至
于此。
医不止于卫生治疾已也,即只以为卫生治疾计,虽在常人,亦万不宜苟且轻忽而托之
于庸恶陋劣之手以尝试。况朝廷之莅天下也,将以治万方之疾苦,使无一夫不被其泽,循至
天地位而万物育,所谓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圣躬偶然违和,即属治于太医,京师口号国子
监之文章銮舆,卫之刀枪,太医之药方诚有概乎言之也,一有不效,则各直省督抚将军应诏
以进群医,太医群医,吾皆闻之熟矣,知之稔矣,封疆大吏又皆非真知医者,乌得有真是
非?亦唯荷朝廷洪福,或借手以奏功,不可谓非一得之能,一时之幸,然而临大敌则恐非真
将军矣。王子安与程伊芳川曰∶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愚则曰∶为人臣者,亦不可不知医。实
则凡为人者,皆不可不知医。所谓知者,又非一知半解之知,必灼见真知之知,乃为知也。
设使朝廷变通医官,或与封疆台阁并重并用,或与台阁封疆流通转用,或特设高爵浓
禄以寓医官,专为顾问,天下利病先诏天下学人,凡识字读书之始,必兼习医,使医道治道
合而为一。盖医道无一不通于治道,治道亦无一不通于医道,未有不谙治道而能医病者,亦
未有不精医道而能治国者。治民如治病,良相无异于良医;用药如用兵,名医即可为名将。
兴利除害,补偏救弊,理本一源;锄暴安良,驱邪养正,道原一贯。古今中外,歧而为二,其称
治者,尚非郅治,所号名医,仍非通医,诚能贯而通之,则人人皆能自治,皆能治人,皆能治
疾,皆能治国,皆能治兵。所谓良相良医,名医名将,所在皆是仁寿之宇,无敌之国,大同之
世,且将见之如此,而犹虑医界之人才不辈出,如八股卷折之盛,吾不信也。转移风气,端
在朝廷,然总不越乎名与利二者之妙用,故曰∶名利者,绝技之师。诚如是也,不特医学堂
无事开办,即各学堂亦不必设立。只悬名利以为鹄,而高爵浓禄以为招,则人莫不自为学,
且将合医界、学界、政界、兵界而一以贯之,截留无限经费,以待学成者之懋赏,此一本万
殊,万殊一本,抱一而为天下式之理,非故为高论也。医道无一不通于治道,虽古今中外大
儒名医未尝几见及此,故世多墨墨诚诚,纵观而博考之,静按而细绎之,何一端不相通,何
一理不相贯,而乃任其苟且轻贱,庸恶陋劣,各相隔阂几千万年,无惑乎医道之不明不行
也,今之偏重西医,与言西人之重医,皆属耳食目论,若徒论其解剖、实验、制药,良不无一
得之长,然解剖亦为吾国先代俞跗、华佗辈所遗,其中得失参半,昧者未尝索考外篇,已为
缕晰言之,若论气化,则仍如今之中医茫然如堕五里雾中,若复望其通治化则更堕百里雾
中矣。又安能语于医道。伏愿圣人在上,起百代之衰,振千秋之业,通一贯之道,开万世之
利,渐以吾国医道之衣冠文物输入列邦,而为开通外人之导线,岂不懿欤!尤有进者,朝廷治化,
莫要于赏罚,亦莫先于赏罚。如承明诏,变通医官,振兴医学,既悬懋赏,以为鼓励之方。即
订。严刑以为滥竽之戒,庸医杀人,向不论抵此,虽世人苟且轻贱之习有以自召,以致是非
成败,难于稽核,久使庸医漏网,乃复充斥人间。今必。明谕重申,先令世界之人毋得仍蹈
苟且轻贱于医之习,以自取祸,且当格外隆重以致敬礼,再于地方为立乡医、县医、府医、省
医各等医官名目,而令真能通医可为国师者,按临各省,认真考试,或令试于京师,如中式
者即录之而分布各区,一切经费悉由各区社会及地方官合筹分给各医,总以优裕足赡医
之身家,使得借以资医穷乏。其不录者,仍自归为医士,加功探讨,以待后日续选,不许即
妄与人延医。更令各区之医遇证立案,将脉相、证相、治否方法逐一详列,存之病家,并榜
诸通衢,按月分年,报官核验,以定是非功过,而为赏罚黜陟,然后上之大府,奏之朝廷。若
果成效多着,而又能通治道者,即行破格录用,不次超迁举主,并予上赏。若仍恶劣如前,
以及大不韪者,则即治以应得之罪,或更予以不测之诛,并将举主连坐,虽功过只论是非,
难论成败,然有真是非者,自必多成鲜败,虽
天之降才各殊,通才谈何容易。然能悉照愚方以医医,即不能人人合医道治道为一贯,亦必
良医辈出,多谙治道,一洗前习之陋,是可决也。故上赏者为医医之先声,而严罚者又医医
之后盾也。此者朝廷医医之良方也。

世界对于医者之医方
属性:人生何生乎?莫不生于钱。人生何死乎?莫不死于病。甚矣,生命金钱疾病,三者固互
相维系,而变相为用者也。生命重乎?金钱重乎?疾病重乎?非有生命不能有金钱,非无疾
病不能保生命,则生命重矣。天之于人,既不能各长其生命,悉与以金钱尽免其疾病,则医
又重矣。医所以去病卫生也,无论良否,能舍金钱以生乎,抑或天别与医以金钱乎?奈何世
之人壹是皆以要钱为本,壹是皆以一己要钱为本,壹是皆以不愿他人要钱为本,其至一钱
如命,或竟要钱不要命,或且得命又思财,此世界之普通病,即所以致医之病也。在穷乏无
告者,犹或可说,而不谓富贵利达者,转居多数也。可谓不恕之甚矣。非强恕而行世,安得
有良医哉!庸医杀人,不可胜道,然亦实由重视金钱者之自误,虽即谓之自杀也。可又况有
一知半解者,舍脉论病,舍病论药,从旁助刀耶。
世之人曰∶医者意也。意为之者也。又曰∶医者,易也。至便至易之事也。此不特门外汉
之言,实病医而误尽苍生之言,不知医之为
言,易也,精微广大有如易道,诚合古今中外事业学问,无有难于此者。孔子曰∶人而无恒,
不可以作巫医。恒,常久也。易,卦也。所谓天地之道,恒久而不已也。日月得天而能久
照,四时变化而能久成,圣人于其道而天下化成,观其所恒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恒之时
义如此,医之道亦当如此。医既为子之所训,
故疾遂为子之所慎,未达不敢尝之旨,其难其慎为何如乎?自朱子误注,虽小道必有可观,
章谓小道如农圃医卜之属,于是世人更以小道目贱工待之,至重者,不过数金之酬,或只
数十百钱呼之即至,且有并此区区而不畀者,一有不效,诟毁随之,不恕之事莫此为甚。尤
可怪者,平时既以小道贱工视之,而临病时又以神仙望之,岂小道贱工中有神仙游戏耶?自
问当亦哑然自笑(医本于易,章虚谷先生《医门棒喝》论之精详,此段发端与章不同,故持
论各异,非有出入也。)
小道贱工之名,数十百钱之利,其微末亦至极矣。而谓贤者为之乎,乃欲以求良医而保
生命,不唯不恕,亦且自轻良医,如何可得?盖良医虽不好利,未尝不自惜名,在病者之意,
不过谓病有大小轻重浅深之不同,小者、轻者、浅者何必定求良医,不知不遇良医则小
者、轻者、浅者必致于大、致于重、致于深,或更致于危险而不可为,此病之常势也。善卫生
者,必谨小慎微而不忽略于轻浅,以故圣人治未病,不治已病,所谓治制于未乱,保邦于未
危也。奈何世人只以金钱为重,殆至危险而不可为,则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况当是时
尚,多不能舍金钱以求保生命于一线,卒之又不能带入冥中,徒令后人笑其拙。呜呼,亦可
怜矣。
此种可怜情形,古今天下当如恒河沙数,《史记》扁鹊传谓扁鹊受桑君之术,饮上池之
水,视见垣一方人,以此视病,洞见五脏 结,尝于赵、于虢多着神效,天下尽以为能生死
人。及于齐,齐桓侯客之,入朝见曰∶君有疾,
在腠理,不治将深。桓候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候谓左右曰∶医之好利也,欲以不疾者
为功。后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血脉,不治恐深。桓侯曰∶寡人无疾。扁鹊出,桓侯
不悦,又五日,扁鹊复见曰∶君有疾,在肠胃,不治必深。桓候不应,扁鹊出,桓候不悦。五
日,扁鹊复见,望见桓候而退走,桓候使人问其故,扁鹊曰∶疾之在腠理也,汤熨之所及也;
在血脉,针石之所及也;其在肠胃,酒醪之所及也。今在骨髓,虽司命无奈之何,臣是以无
请也。后五日,桓候体病,使人召扁鹊,扁鹊已逃去,桓候遂死。使圣人预知微,能使良医得
早从事,则疾可已,身可活也。人之所病病疾多,而医之所病病道少。故病有六不治∶骄恣
不论理,一不治也;轻身重财,二不治也;衣食不能适,三不治也;阴阳并,脏气不定,四不治
也;形羸不能服药,五不治也;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有此一者则重难治也。夫扁鹊,良医
也,桓候,富有之国君也,即使扁鹊好利,桓候非不能应,况扁鹊并无是心,其所以谆谆于桓
候者,不过欲神其术以为广大,名节则或有之,而不意桓候重财轻身,转以好利疑之,卒
致疾发而不可为,殊可哀也。又仲景见侍中王仲宣时年二十余,谓曰∶君有病,四十当眉落,
眉落半年而死,令服五石汤可免。仲宣嫌其言忤,受汤不服。居三日,见仲宣,谓曰∶服汤否?
仲宣曰∶已服。仲景曰∶色候固非服汤之诊,君何轻命也。仲宣犹不言,后二十年,果眉落,
落后一百八十七日而死。此二事者,所谓圣人治未病也。愚尝于中风、虚劳两证辄先谆谆于
人,如扁鹊之于桓候,仲景之于仲宣,唯人不曰危词耸听,即曰意别有在,卒之皆竟如桓
候、仲宣。噫!今天下如扁鹊、仲景者无几,而如桓候、仲宣者无限,世人其不惜为桓候、仲
宣乎?抑不愿为桓候、仲宣乎?或亦望有扁鹊、仲景者乎?自计不可不早。
如必欲生命金钱并保,唯有人人读书,必兼习医,且必如吾之所谓医而后可,不然则不
得不听命于医。医欲良乎?否乎?此不待问
而知也。谚云∶又要马儿跑得好,又要马儿不食草,世界那得有是事,世人却多有是心,此
神骏龙驹所以不世出也。
吾不敢谓世之人皆重财也,自世道衰而势利甚,捐纳之途,夤缘之风,弊混之事,日
乎天下而不可遏。虽盈千累万之金钱,亦必亟亟焉谋之而乐为用,甚至倾家荡产,以及丧
耻辱身,曾不稍自顾惜。唯一旦对于医者,则必反其所为,纵较向所乐用者,不过千万之一
二,仍如出纳之吝而不肯少宽假,此最不可解者也。岂不曰以利为利,谋生之事大,而卫生
之事小耶。亦何轻重失宜至是耶。
又尝见夫挥金如土,掷金若沙于嫖赌者矣。当其初入迷途,尚未至于倾家荡产,父兄
或预为严责,师友或婉为戒劝,皆不能阻其挥霍浪掷之心。及一旦对于医者,则又大反其所
为,虽区区者亦必靳以与人而卒之家产仍然倾荡于嫖赌中,或且召染恶疾,或且流为盗
匪,并至丧失其身而不悔,此尤不可解者也。然此特无益有损之大者耳,而凡小焉者毋论
矣。世之人盖禁绝无益之用而转为有益之用哉。
圣人之用财也,自奉俭约,待人丰浓,而于理欲之界,尤严防其出入。世人之用财,则
反是矣。于欲路上,虽恣用千万不嫌其多,于理路中,虽偶用一二即谓为过。此圣道所以日
衰,世道医道因此日坏也。然亦间有理欲并用者,则仍是求福免祸之心,非真能绳向理路,
上为作用也。如各省官医局及各赠医院,皆官界社会,所以分济贫乏也,局中院中主持医
者,不知果为良否,然一医日诊数十人者有之,且过百诊者亦有之,此虽圣神不能如是,
是直以为儿戏矣。其中纵或有一得,而究之所失者多,然则官医局与各赠医院之设,非仁者
与非也,所谓好仁不好学也。
医本仁术,赠医局院之发起,亦本仁心,唯不得其道,则转以仁者之心而反为不仁之
事。盖得一良医,可以活千万人,否则,反是何如?得千万之良医而全活天下后世无量数之
人?此其义虽前人亦偶见及,不过责望医者之自为良而不能深切着明,医者之病根,改良医
者之方药,纵使责望再深,学堂开遍,局院设满于天下,无当也。《医医医》一篇正所以济仁
者无穷之心,而不使偶有贻误,稍留缺憾,只须浓筹经费,丰给修火,多聘通医,严订功过,
无论局院,大小病者,多寡限制,各医一日不得过十诊,并须随证详立脉相病情、治否方
法,以及一切禁忌,交给病患,仍一面注册存之局院,按月分年合榜通衢,以待官府考核。
照此章程逐渐扩充,由省会以及各府州县,自城市以至各乡村落,一省如此,直省皆然。除
富浓者足以自行奉请外,其有不能设立局院者,即合一区之众,预为浓集养医之费,或论
年月给奉,或临时分诊给奉,皆可取之公中,总使医者足以赡其身家而有余,并一洗从前
苟且轻贱之习,则天下随处皆良医,天下病者亦皆全活而无患矣。
《医医医》一篇,非特欲世界之人皆无疾病,医尽良医,且更望人人皆为圣贤。人生富
贵不可必,神仙不可求,而疾病则可却,圣贤亦可为也。古今天下之病,推而广之,不知几
千万种,而一证又千头万绪,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诚不易言医治。约而言之,又不过外感、
内伤两病,外感则风、寒、暑、湿、燥、火六yin之气为之,内伤则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
所发,合之所谓十三因也。然人能慎起居而适其寒温,自可以却外感,且外感除伤寒两感、
温疫四感与中风之直中脏者,则俱可以不死,而世之多死于外感者,皆医药误之也。内伤则
无不死者,何也?本非草木无情可治也。间尝窃论神农、黄帝、岐伯、仲景为外感之国手,若
内伤则孔孟为国手,降而宋儒、明儒,旁及老庄、佛氏亦内伤之好手,其书千言万语,莫非
治人性情,洵为内伤良药。惜古今天下人无一善读而觉者,古今天下医更无一梦见而觉者,
故死于内伤者又不知何限。今特为世界医界大放光明,如此于岐景孔孟之书以及各大家
诸大儒之语论一一寻绎,融会深长思之,则外感内伤无不毕治矣。明儒吕新吾先生有曰∶以
淡食为二陈,以寡欲为四物,以清心省事为四君子,无方之药,不名之医,取诸身而已。旨哉
斯言,庶几与吾不谋而合,惟惜阐发未尽耳。吾尝于内伤之证,辄先以言语之药为治,其情
并属病者,以情治情,无如皆以为迂腐,不但不服此方,且非笑之,而唯乞灵于草木,曷可
得耶?世界之人如不愿轻身重财也,则请悉遵吾方以医医,良医自必辈出,以应所欲。如仍
生命财产并重也,则唯人人多读书而兼习医,合医道治过而为一贯,更以自治而渐进于圣
贤之室,循致默化列强竞争之病而合中外为大同之世,勿谓圣贤不可为也。颜渊曰∶舜何
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曹交曰∶人皆
可以为尧舜。孟子曰∶尧舜与人同耳。又曰∶圣人与我同类也。此皆为圣贤之方药也。疾
病云乎哉,若以为徒为高论,是不为也,非不能也,吾未如之何也已。

医者自医之医方
属性:读书宜识字,顾名即思义,人事尽如斯,少弊自多利。
今医者满天下矣,试问以医字作何解说,莫不张口茫然,如坠烟雾。字且不识,而欲其
技之良、道之精,得乎?
医之字义从匚从矢从 从酉。匚受物之器,受矢于器为医。《说文》训为“盛弓弩短矢
器”,加 于右上, 亦兵器,下复从酉,酉,古酒字,古为毒物,故大禹绝之(石顽谓为从古
服药多以酒助,非也)。神农尝毒,经谓药多为毒物,凡治某病皆谓以某药毒之,《内经》亦多
如此,即以毒攻毒之义,可见医之为用尽伤人之具矣。病者既积矢 、毒酒之属于一身,其
危已可想见,医者如再不慎之又慎,不更危乎其危乎?黄帝以治兵之余治病,于是医字下笔
从医,国语兵不解医本此所谓用药如用兵也,凡欲为医者,可不知所从事哉?
古之医者,人皆神圣而又贵为天子,富有四海,或为大臣,如歧伯、伊芳尹是,或为达官,
如长沙太守仲景是。大臣达官虽富贵不逮天子,而身家皆自优裕,得以专一于医,而无别
虑萦扰,且复药皆自尝自备(今之西医、东医亦自备药,颇合吾国古法,此其一得),一遇病
者,无不应手奏效。盖先于经络脏腑,洞见 结,更于气化传变,预为防制,非若今之西医,
必待其人死后,购而剖解,始知其病之所在,自以为实验,人亦莫不以为然,然究不知其病
之所在也。人唯有生气,方有气化传变,既死
则气已绝而无迹可寻。如咳嗽病,有因外感,有因内伤,有因外感而变成内伤,或只关本
脏,或为火刑金,或为子累母,或为母累子,或不能胜其所胜而转使胜其所不胜。《内经》所
云∶五脏皆令人咳,甚则移传六脏。此皆古圣神人明气化传变之理,传之至今,历历不爽者
也。西医则剖解后见肺叶焦枯,或且溃烂,遂只名之曰肺炎。凡遇咳嗽,概以肺炎治之,无
论寒热有异,即只以肺炎论,亦不知其炎之由于心,由于肾,由于脾胃与肝胆,徒执一本位
为治。无怪其多不效,而转以为本不治,是皆由于不明五运六气以及脉息之确有可凭,故
虽至死亦不知病之所以然。今之重视西医、从学西医者,直与西医同梦,吾所以为医者立自
医之方,并欲以开通西医者,以其一也。类乎此者,不知凡几。
又如寻常疟疾,寒热来往,作止有时,一证既有,来往之名必有来往之处,来从何作?
往从何止?医者昧昧,漫不加察,虽中古以后之名大家亦皆不知其病之所在,稍贤明者,不
过能分十二经络,或阴或阳,于邪来时,所注重之经界,经界既正,则药力专到,不致累及
无辜。然必既专且久,邪始渐衰而退,非能直指病之来源也。下此则皆囫囵乱治,抄撮本证
数方投之,或以止截为功,或当邪衰自愈,以故病疟者无不经年累月受害。西医亦只知以
金鸡纳霜截之,然亦有效有不效(阴虚者,则多不效,且不宜服)。即使收效一时,后必再
发,更或变生他证而不可救,吾见不可殚述。岂知凡病皆不离经络、脏腑,唯此病若不在经
络、脏腑而别有所寄发作时,始由经络而脏
腑,退止时又由脏腑而经络而止其所休焉。以时来往者,则又胃气为之也。胃于五行属土,
于五德属信,故有信若潮,如人饥则思食,皆胃之日信,与妇女之月信同。然此虽予一人之
私言,然物理验有得,圣人复起不易吾言矣。《内经》阴阳疟论,歧伯曰∶疟之将来也,阴阳
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坚束其处而决去之。只此四语,贼情,贼踪,贼窟,治法无不毕
具。如法为之,无论何疟,莫不霍然,所谓捣其老巢,老贼净尽,非圣人而能若是乎?非真洞
见脏腑经络而能若是乎?又何须效西医之剖解而始为实验耶!恐虽剖解,亦莫名其妙也。
今特为医者揭之,以为自医医人最便宜方,更以开通西医,使知吾国古圣人之法,不事剖
解,向能洞见经络脏腑之神(此证唯张子和、喻嘉言见及经旨,惜皆不能笃守圣法而杂出
多方)。
今之医者,大率下愚者多,其较古之圣神不知几千万里。且又皆读书不成,别业不就,
无聊之极,思始遁于医之一途。于是圣神与天地参之道,遂变为至愚无聊者之逋逃薮,况当
世界,苟且轻贱之积习牢不可破,其欲以为利者亦未矣。或别有会心者藉此以夤缘入官,遇
上官病,或其家属病,不俟延请,行同毛遂,时运一至,偶然幸中,美差优缺,纷至踏来,上官
亦最乐,此所谓惠而不费也。富贵逼人,亦常有事,是则不必问其道之若何矣。若其不善夤
缘,又无真实本领,不过聊为糊口计,且有时并口亦不能糊,徒见轻鄙于世界,且并贻讥于
外人,以为吾国医者如是,任意推测古圣之道,亦不过如是言。念及此,吾又不愿人之再
业此,如果有发愤而欲为此者,则请相率而进吾之方,毋虑其愚也,以学愈之,毋虑其贫也,
以勤俭愈之,毋虑其糊口不能也。以夷齐首阳之日孔子在陈之时较之,虽饿死事小也,能如
是天下何事不可为乎?则再请进吾之多方更以自医。
医道务从正心博学为体,而以继往开来为用,其间息邪说,距 行贯治道功夫,亦万
不可少。若徒以日诊数人,月好数病,年活多人为毕能事,而于国家元气,天下 毫无所
裨,人虽视我甚重,自待未免尚轻,良医良相之说,非虚语也。燮理阴阳,且足以弥天地之
灾,于人事更无论矣,相位不可必期,道理要归一致,出位之思君子,当不禁此,且不必
问朝廷世界对待医者何如,而只裕吾胞与之怀时,切饥溺之思尤于贫贱,富贵不易其心,
所谓宁可人负我,不可我负人,此正心之说也,即自医之第一方也。
博学人于识字读书之始即以《灵》、《素》、《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玉函经》、《甲乙
经》、《活人书》、合《四子》、《五经》、《尔雅》先后并读,更于性理经济书多读,然后再读《神农本
草经》、《长沙方》,经唐、宋、金、元、明代、国朝各大名家着述,以及欧亚之《儒门事亲》,西医
五种广学汇编,英国产科诸书择其大要者,次第阅之。其余如《千金》、《外台》、《圣济总录》、《证
治准绳》、《古今医统》、《名医类案》、《三因方》之类,不过为医家之大类书,略为涉猎,以备参
考可耳,至若邪说 行,有乖圣道古法而误世者,则概从阁置,或直以从火,只读时须精考
古书之简脱,与后儒之参附者,勿使为其蒙蔽而贻误,尤须于经史子集中不明言医而于医
道有合者,心领而神会之,所谓无字句间之医也。此博学而又须善学人也,自医之第二方也。
学医最忌先看本草与各方书,一经寓目,即可略识药品,聊记汤头,凑杂成方,于天地
阴阳五运六气,全无理会,于人身经络脏腑、病机脉情,毫无觉察。一遇病者,遂觉技痒,为
之延医,偶然幸中,自鸣得意。人有见之,亦谓知医,于是误尽苍生,终无入道之日。今之医
者大都如是。况所阅本草,既非《神农本经》所见,方书又非古圣经方,不过坊间所刊俗本,
如《本草备要》、《医方集解》、《验方新编》、《三指禅》、《笔花医镜》、《万病回春》、《冯氏锦囊》、《东医
宝鉴》、《医宗必读》之类,此种最易误人之书,却最盛行于今之世,几于家置一编,以为医道
尽于此矣。况且并此种类,亦未尽读熟读,凡有病家必为彼辈先试其手,及至辗转贻误,始
思一延名医,而时所谓名医者,又不过薛立斋、赵养葵、张景岳、李士材、陈修园之徒。然
其自命亦颇不凡,意谓较多读书,总属儒医,其实于医道仍是隔靴搔痒,不知取法乎上,仅
得其中,取法乎中,品斯下矣。又况等而下之耶,有志医道,其唯从吾息邪说距 行而直入
于圣人之室。
学医尤忌误解《伤寒论》,案仲景自序云∶作《伤寒杂病论》合十六卷,原为万病立法,所
谓法者,即六经气化传变,而方药随之而变之法也。以六经提纲者,使医者必先明六经经
界,则万病不外乎六经。唐宋以来,致力于《伤寒论》者无虑百数十家,究其所作,不出二义。
一则因本文为之注疏,犹公谷之说春秋,一则引本文而为立论,犹韩婴说诗。外传非多,以
辞害义,即失断章取义。自王叔和编次伤寒、杂病分为两书,于本论削去杂病而论中杂病
又存,而未去者尚多,且参以私意,紊乱仲景原文,改头换面不少,以致世之读《伤寒论》者
谓能治伤寒即能治杂病,遂多以杂病当伤寒,以伤寒概杂病而混治之。不知天下之病杂病
多而伤寒少,如地当西北,时当严寒,或多伤寒,外此则皆杂病矣。若地当东南,则杂病温
病为多,实时当严寒亦不过感寒冒寒而已。医者不明六经之法是统伤寒杂病而论,只以治
伤寒之方药概治杂病,而不知以六经之法分治杂病,此皆叔和阶之厉也。叔和序例所引
《内经》,莫不增句易字,况仲景耶!欲识真仲景者,当于原书本论逐条察其笔法,知考工记
自不合于周官,褚先生大不侔于太史,世皆以《金匮要略》为仲景《杂病论》,有若似圣人唯
曾子以为不可耳。柯韵伯《伤寒论翼》辨之最精且详,吾敢附于柯曰∶王叔和者,岐伯、仲景
之罪人,而后世医道之蝥贼也。虽《金匮》由叔和而始彰,其功亦不可没,然究功不掩罪,有
志医道者,不得仲景《伤寒杂病论》原本十六卷而读之,慎勿以伤寒之药治杂病而误尽苍
生,幸甚幸甚。
学医必须讲究气化传变,欲知气化传变又必先明阴阳,切忌混论阴阳,不分六经经
界。脏腑固分阴阳,而一脏又各有阴阳,一腑亦各有阴阳,俱宜逐脏逐腑一一厘清,气化传
变始能分晓。此在古名大家已少概见,今世中外业此者更无。徒梦见人身只阴阳两端,一病
则千头万绪,非能先正经界,鲜不堕入迷途,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世之学人既不曾闻大
道,又不力追上乘,只以苟且从事,因陋就简,谬以袭谬,歧之又歧,全不知气化为何事,何
能梦岐景耶!不能窥见岐景,又何能与论医道耶!君子之道,辟如行远必自迩,辟如登高必
自卑,所谓下学而上达也。若夫医道,则必上学而旁达,笃守古圣之法,然后旁通四达,以
斯推展博大而收土壤细流之助,仍不出古圣范围,方为医学正宗。
学医更须知凡病是随脏腑之气而变,又随药气而变。如太阳恶寒,非必伤寒始恶寒
也,无论风寒湿暑燥火,邪气一入太阳,无不恶寒。盖以太阳本寒水经,邪入触动寒水之
气,遂自恶寒。阳明发热,非必中热即发热也,阳明为南方火部,无论何邪,一入阳明,未有
不发热也。如入少阳,少阳为太阳阳明转枢,在半表半里之间,故又有寒热往来之势。或又
随药气而变使然。不然,何以伤寒在太阳有桂枝麻黄等方,一入阳明、少阳又有葛根、白虎、
承气、大小柴胡等方,是一经界中已有在经在脏在腑之别。若邪未入阳明,尚在太阳,一用
葛根未有不入阳明也。尚在太阳或在阳明,一用柴胡未有不入少阳也。是皆脏腑气化传变
与药气传变之故也。不独伤寒为然,杂病亦莫不然。不独三阳为然,即六阳六阴亦莫不然。
仲景《伤寒杂病论》先以六经提纲者,亦此之故,虽未条分缕晰,善学人,要当善悟而三反
也。世之混论阴阳,只论寒热虚实者,何能语于医道?而况乎能辨寒热虚实者亦寡矣,学人
可不知所务乎?西医不亦闻所未闻乎!
用药如用兵,兵法之要在明地势,用药之要在明经界。凡治病必先明六经之界,始知贼
邪所从来,知某方是某府来路,某方是某郡去路。来路如边关三阳是也,去路如内境三阴是
也。六经来路各不同,太阳是大路,少阳是僻路,阳明是直路,太阴近路也。少阴后路也,厥
阴斜路也。客邪多从三阳来,主邪多由三阴起。犹外寇自边关至,乱民自内地生也。明六
经地形,始得握万病之枢机;详六经来路,乃能操治病之规则。如伤寒,大寇也,病从外来;
中风,流寇也,病因旁及;杂病、内病,乱民也,病由中起,既认为何等之贼,又知为何地所
起,发于其境,便御之本境,移祸邻郡,即两路来攻,如邪入太阳地面,即汗而散之,犹陈利
兵于要害,乘其未定而击之也。邪之轻者在卫,重者在营,尤重者在胸膈。犹寇之浅者在
关外,其深者在关上,尤深者在关内也。是麻黄为关外之师,桂枝为关上之师,大小青龙为
关内之师矣。凡外寇不靖,内地盗贼必起而应之,因立两解法,故又有大小青龙及桂枝麻黄
加减诸方。如前军无纪,致内乱蜂起,当重内轻外,因有五苓、十枣、陷胸、抵当等汤也。邪
入少阳地面,宜杂用表里寒热攻补之品,为防御和解之法,如偏僻小路利于短兵,不利于矛
戟,利于守备,不利于战争也。邪之轻者入腠理,重者入募原,尤重者入脾胃,小柴胡腠理
之剂也,大柴胡募原之剂也,小建中、半夏泻心、黄芩黄连四汤少阳脾剂也,柴胡加芒硝
龙牡二方少阳胃剂也。如太阳少阳有合并病,是一军犯太阳,一军犯少阳矣,用柴胡桂枝汤
是两路分击之师也。甚至三阳合并病,是三面受敌矣,法在独取阳明,阳明之地整肃,则太
少两路之阳邪不攻自解,但得内寇宁而外患自息,此白虎之所由奏捷耳。若阳邪一陷于内
地,用大承气以急下之,是攻贼以护主;若阴邪直入于中宫,用四逆汤以急救其里,是强主
以逐寇也。阳明为内地,阳明界上即太阳少阳地面,邪入阳明之界,近太阳地面,虽不犯太
阳,太阳之师不得坐视而不救,故阳明之营卫
病即假麻黄桂枝等方以汗之。邪近少阳地面,虽不入少阳,少阳之师不得高垒而无战,故阳
明之腠理病即假柴胡以解之。是阳明之失守,非太阳之不固,即少阳之无备,所以每每两阳
相合而为病也。若邪已在阳明地面,必出师夺击,以大逐其邪,不使少留,故用桅鼓瓜蒂
吐法以迅扫之。若深入内地,不可复驱,则当清野千里,使无所标掠,是又白虎得力处也。
若邪在内庭,又当清宫除盗,此二承气所由取胜,加茵陈猪苓辈又为失纪之师立法矣。太阴
亦内地,少阴厥阴是太阴之夹界也。太阴居中州,虽外通三阳而阴阳既已殊涂,心腹更有膈
膜之藩蔽,故寒水之邪从太阳外属者轻,由少阴内受者重。风木之邪,自少阳来侵者微,因
厥阴上袭者甚。又本经主邪转属阳明而为实,犹师老势穷,可下之而愈。如阳明实邪转属本
经而成虚,则邪盛正衰,温补挽回者甚难。盖太阳阳明地面虽分,并无阻隔。阳明犹受敌之
通衢甲兵所聚四战之地也。太阴犹仓禀重地,三军所根据,亦盗贼之巢穴也。故元气有余,则
邪入阳明,元气不支,则邪入太阴。在阳明地面则陈师鞠旅可背城借一取胜,须臾在太阴
地面则焚劫积蓄,仓禀空虚, 腹之士无能御敌矣。厥阴之地,相火游行之区也,其平气则
为少火,若风寒燥湿之邪一入其境,悉化为热,即是壮火。其少火为一身之生机,而壮火
为心腹之大患,且其地面通达三焦,邪犯上焦则气上撞心,心中疼热,消渴,口烂,咽痛,喉
痹。逼入中焦则手足厥冷,脉微欲绝,饥不欲食,食则吐蛔。移祸下焦则热利下重,或便脓
血,为害非浅,犹跋扈之师也。乌梅丸方,寒热并用,攻补兼施,通理气血,调和三焦,为平治
厥阴之主方,犹总督内地之大师也。其与五苓以治消渴,茯苓甘草汤以治水,炙甘草汤以复
脉,当归四逆以治厥,是间出锐师分头以救上焦之心主而安神明也,用白虎承气辈清胃而
平中焦之热实,白头翁四逆散清脾而止下焦之热利,是分头以救腹中之阴而扶胃脘之元
气耳。胃为一腑而分阴阳二经,少阴一经而兼。
阴阳两脏者,皆为根本之地故也。邪有阴阳两途,脏分阴阳二气。如阳邪犯少阴之阳反发
热、心烦、喉渴、咽痛;阳邪犯少阴之阴,则腹痛、自利,或便脓血;阴邪犯少阴之阳,则身体
骨节痛,手足逆冷,背恶寒而身蜷卧;阴邪犯少阴之阴则恶寒、呕吐、下利清谷、烦躁欲死。
仲景制麻黄、附子细辛、黄连、阿胶、甘草、桔梗猪肤、半夏、苦酒等汤,御阳邪犯少阴之阳
也。制花、猪苓等汤御阳邪入少阴之阴也。附子、吴茉萸、四逆等汤御阴邪犯少阴之阳
也。通脉四逆、茯苓四逆、干附子等汤御阴邪入少阴之阴也。少阴为六经根本而外通太
阳,内接阳明,故初得之而反发热,与八九日而一身手足尽热者,是少阴阳邪侵及太阳地
面也,自利纯清水、心下痛、口燥、舌干者,少阴阳邪侵及阳明地面也。出太阳则用麻黄为
锐师而督以附子,入阳明则全仗大承气而不设监制,犹兵家用向导与用本部不同法也。其
阴邪侵入太阴则用理中四逆加入尿猪胆等法,亦犹是矣。此伤寒六经正治之法,所谓层
层节制,步步为营也。若夫传经之邪,必先夺其未至,所以断敌要道也。横暴之邪必急保其
未病(如中风证必为填窍),所以守我岩疆也。挟宿食而病者,先除其食,则敌之资粮已焚。
合旧疾而发者必防其并,则敌之内应既轻,别经界而不诛伐无过,此之谓王者之师。因寒热
而有反佐之方,此之谓行间之术。一病而分治之,则用寡可以胜众,使前后不相救而势自
衰。数病而合治之,则并力捣其中坚,使离散无所统而众悉溃。病方进,则不治其太甚,固
守元气,所以老其师。病方衰,则必穷其所之更益精锐,所以捣其穴。虚体之邪攻不可过,
衰敝之日不可穷民力也。实邪之伤攻不可缓,富强之国可以振武威也。然而选材必当,器械
必良,克期不愆,布阵有方,此又不可更仆数也。孙武子十三篇治病之法尽之矣,《灵》
、《素》两经、《伤寒杂病论》十六卷,治兵之法亦尽之矣。
国朝惟柯韵伯、徐洄溪两先生见及此义,
言之甚详,学人诚能究心歧景,先明经络脏腑、六经气化传变,而用药如用兵,神明于规
矩之中,谁谓名医不即名将哉!世言强兵者可不知医哉?
病有万端,其实不过外感、内伤两病,再推展之,外感不过六yin之气,内伤不过七情之
害,所谓十三因也。治外感则歧景为国手。治内伤则孔孟为国手,降而宋儒、明儒以及老庄
释迦,古今大词章家(诗古文词佳者,大可感发人之志气,宣畅性情,时一为之,亦足抒写
郁抱)。它如各国诸哲学家亦皆治内伤好手,学人诚能祖述歧景,宪章孔孟,旁及诸子百
家,则外感内伤无不毕治。此虽创论,实是至理。圣贤千言万语,无非使人节制性情,发抒
性情。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天地位而
万物育,又何有于七情之害,《论语》二十篇孔圣答诸贤之问,莫不各就其性情之偏而医之,
《孟子》七篇,七年之病,三年之艾,如耻之莫若师文王与夫好勇、好货、好色之喻,心不若
人则不知恶之类,亦皆因其所病而医之,此非孔孟治内伤之圣剂哉?类推者不可殚述,奈世
人皆不知服此等药,以为自治而入圣贤之阶,有内伤者仍不肯服此等药,以为自治其情之
剂,而唯乞灵于草木。不知草木之品,神农、黄帝、岐伯、仲景所以治外感也,若内伤则必须
服圣贤语言之药,以情治情,自为节制,或藉草木之品,聊与宣通血气,始为治内伤者之至
良法。医者苟能预诸此等良方,遇内伤者即以投之。内伤者如能顺受其治,则世界自无不治
之内伤,且皆以自治而入圣贤之途,学人当亦闻所未闻也,西医不更闻所未闻乎。
内伤即虚劳证,方书列于中风之后,中风为外感第一难治,虚劳为内伤第一难治。以风
为贼,邪行速而数变,如疾风豪雨,其来也骤,猝不及防。然唯直中脏者不治,若中经络、血
脉与中腑证尚皆可治。而虚劳则皆不可治,何也?一由病者向所见闻,失血之证终成虚劳而
不可救,今忽己身患此,不免心惊,病一入心,
已不易出。医者又见患此证者终亦必亡,只为敷衍,不与深求,既不知进以圣贤语言之药,
而只以草木之品杂乱投之,又不能层层节制,步步为营,徒为见血止血,见咳治咳,见热治
热,混论阴虚阳虚,任意滋阴补阳,而不审其血之何由失。盖吐血者阳络破也,下血者阴络
破也,虽吐逆而下顺治法难易攸分,然其破络则一。人身只血气两端,日夜循行经络躯壳,
周流无间,何故破络而出?必先切察其出之因,按经循去,即为止血。血止之后,已离经而
吐未尽之血,与吐时所过络口粘滞之血,皆为瘀血,此种瘀血为害最大,而隐不去其瘀,则
日夜循行经络之血所过瘀积之地必致瘀结日甚,一旦有所感触,不论外因、内因,又必破络
而出,则络口日大,瘀结更多,屡发则络口愈大,瘀结愈多。如地方积匪不去,则必扰害良
民,勾结党援,盘踞日坚,乘机窃发,往往决裂而不可治。故必止血之后,即与去瘀,分别经
界络口,各为扫除净尽,随即更与补络,乃称完善。不然,罔不复发,发之不已,罔不危殆?
愚于此证必为大声疾呼,先与订明止血、去瘀、补络三法,并谆谆以圣师语言之药,使其
自治其情,以竟全功。能遵法者,无不收效,而藐藐自误者亦复不少,吾未如之何也。已治此
证者,元代葛可久,国朝徐灵胎、叶天士先辈,俱为世所推重。然《十药神书》与《叶氏医案》
皆无深切着明之义,唯《洄溪医案》琼玉膏方论尚觉高简有法,惜仍未尽其法耳。奈失血者
求医,只求止血而已,医者亦只知止血为能事毕矣。去瘀之论,前贤中或偶一见,及补络之
议,则直前无古人。但愿后有来者,合以吾创立圣贤语言之药方为内伤失血而成虚劳者,
一一次第,先后以尽法度,则世无不治之内伤矣,岂非世界医界之大幸哉。圣人复起,当不
狂悖吾言,中医西医与世之病此者,其谓然乎?其不谓然乎?有此棒喝,虽在梦酣,皆当
警醒(本草方书至多,皆无明白补络方药,必须化裁成方,已详《医医医外编》。本证门中,
兹不赘见)。
学医不可为古人所愚,亦不可为古人所囿。盖古书流传日远,虽圣经不免有后人参
错简者,非明眼人不能分辨,比不可为所愚也。若夫古今有变迁,病情亦有变迁,有古人
多此病,今人少此病,古人无此病,今人多此病(《医医医外篇》已为详列古今各证门中)。
又汉以后之方书,所云不治者,今非必皆不治也,必须神明变化,殚虑竭思,以尽其法。如汤
液不治者,或针灸可治,针灸不治者或又汤液可治,此不可为古人所囿也。古人立言,或一
时不尽其词,或散佚不尽其传,此正古人留余地,以待后之学人。况《内经》治病之法,针灸
为本而佐之以砭石、熨浴、按摩、导引、酒醴等法,病各有宜,缺一不可,今世只一汤剂了事。
汤者,荡也,其行速,其质轻,其力易过而不留,唯病在经络、营卫、肠胃者其效最速,其余
诸平病有宜丸者,宜散者,宜膏者,非各适宜则难奏效。若邪在筋骨肌肉之中,则病属有
形,药之气味不能奏功也,必用针灸等法以适其宜,而委曲施治,病始无遁形。《灵》《素》两
经,其详论脏腑经穴疾病等说,为针法言者十之七八,为方药言者十之二三。上古之重针法
如此,然针道难而方药易,病者亦乐于药而苦于针,所以后世方药盛行而针法不讲。今之为
针者,其显然之失有十,而精微尚不与焉。两经所言十二经之出入起止,深浅左右,交错不
齐,其穴随经上下,亦参差无定。今人只执同
身寸,根据左右一直竖量,并不根据经曲折,则经非经而穴非穴,此一失也。两经治病,云某病
取某穴者固多,其余则指经而不指穴。如《灵》终始篇云∶人迎一盛,泻足少阳补足太
阴。厥病篇云∶厥头痛,或取足阳明太阴,或取手少阳足少阴,耳聋,取手阳明,嗌干取足少
阴。皆不言某穴,其中又有泻子补母等义。今则每病指定几穴,此二失也。两经论治,井荥
输经合最重,冬刺井,春刺营,夏刺输,长夏刺经,秋刺合,凡只言某经而不言某穴者,大都
皆指井荥五者为言,今则皆不讲矣,此三失也。补泻之法,《内经》云∶吸则内针,无令气
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度,候呼引针,呼尽乃去,大气皆出,为泻;呼
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度,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
留止,为补。又必迎其经气,疾内而徐出,不按其 ,为泻。随其经气,徐内而疾出,即按其
,为补。其法多端,今则转针之时,以大指推出为泻,搓入为补,此四失也。纳针之后,必候
其气。刺实者,阴气隆至乃去针,刺虚者,阳气隆至乃出针。气不至,无问其数,气至,即去
之,勿复针。《难经》云∶先以左手压按所针之处,弹而努之,爪而下之,其气来如动脉之状,
顺而刺之,得气因而推内之,是谓补,动而伸之,是谓泻。今则时时转动,俟针下宽转而后
出针,不问气之至与不至,此五失也。凡针之深浅,随时不同,春气在毛,夏气在皮肤,秋气
在肌肉,冬气在筋骨,故春夏刺浅,秋冬刺深,反此有害。今则不论四时分寸有定数,此六失
也。古之用针,凡疟疾、伤寒、寒热、咳嗽一切脏腑七窍等病,无所不治,今则只治经脉、形
体、痿痹、屈伸等病而已,此七失也。古人刺法,取血甚多,《灵枢》血络论言之最详,而头
痛、腰痛,尤必大泻其血,凡血络有邪者必尽去之,若血射出而黑,必令主色见赤而止,否
则病不除而反有害。今则偶尔见血,病者医者已俱惶恐失据,此八失也。《内经》刺法有九
变、十二节。九变者∶输刺、远道刺、经刺、络刺、分刺、大写刺、毛刺、巨刺、 刺,十二节
者∶偶刺、报刺、恢刺、齐刺、扬刺、直针刺、输刺、短刺、浮刺、阴刺、傍刺、赞刺。以上二十一
所,视病所宜,不可更易。一法不备,则病不愈,今则只直刺一法,此九失也。古之针制有
九, 针、员针、堤针、 针、铍针、员利针、毫针、长针、大针,亦随病所宜而用,一失其制,
则病不应。今则大者如员针,小者如毫针而已,岂能治痼疾暴气,此十失也。大端之失已
如此,而其尤要者更在神志专一,手法精严,经云∶神在秋毫,属意病者,审视血脉,刺之无
殆。又云∶经气已至,慎守勿失,深浅在志,远
所若一,如临深渊,手如握虎,神无营于众物。又云∶伏如横弩,起如发机,其专精敏妙如此。
今之医者随手下针,漫不经意,即使针法如古,志不凝而机不达,犹恐无效,况全与古法
相背乎?此外尚有先后之序,迎随之异,贵贱之殊,劳逸之分,肥瘦之度,多少之数,抉发难
数,果能潜心体察以合圣度,必有神功。其如人之畏难就易,尽违古法,所以世之视针甚
轻,而其术亦不行也。若灸法则较针所治之病不过十之一二,知针之理则灸又易易耳。此
《医学源流》所以郑重分明言之,不惮烦者,甚望学人勿误入歧途,而转失古圣之正传也。
医道最可怪而又可笑者,莫如内外分科,不知始于何时何人。试思人身不能外经络、躯
壳、筋骨、脏腑以成人,凡病变不外六yin七情以为病,试问外科之证,何一非经络脏腑所
发?原无所谓内外也。若不深明六气、七情、五运、六经经界,两科中皆不得立足,未有能
治内科而不能治外科,亦未有能治外科而不能治内科者也。在前人之分之者,不过以医道
繁难,通才不易,分之欲其专精。不谓世之各执其业者,竟如分门别户,不相通问,如画鸿
沟而东西卒之,专门名家皆不可得,似乎业内科者,可以不必多读书,只奉《医方合编》以为
秘本,即号精理内科。业外科者,更可不必多识字,只须略辨之无聊,记败毒、拔脓、生肌、
收口数方,即号精理外科。于是显然为内证者即属内科治之。显然为外证者即属外科治之。
其有病在腹中,内外皆未显然,而患又最深大,如所谓腹内者,则又将谁属哉?腹内之
痈,又有数证,有肺痈,有肝痈,有胃脘痈,有大小肠痈,有膀胱痈。唯肺痈咳吐腥痰,人犹
易辨,余则或以为痞结,或以为瘀血,或以为痰积、食积,医药杂投,卒莫知病,及至成脓,
治已无及。并有不及成脓而死者,病者医者始终不知何以致死,比比然也。今先为辨明痞
结、瘀血、痰积、食积之状。凡痞结瘀血,必有所因,且由渐而成。痰积则痛止无定,又必别
现痰证。食积则必有受伤之日,且三五日后大
便一通即解。唯外证则痛有常所,而迁延日甚,《金匮》云∶诸脉浮数,应当发热而反淅淅
恶寒,若有痛处当发其痈,以手按肿上热者有脓,不热者无脓。此数句乃内痈真谛也。又云∶
肠痈之为病,身甲错,腹皮急,按之濡如肿状,腹无积聚,身无热是也。若肝痈,则胁内隐隐
痛,日久亦吐脓血。小肠痈与大肠相似而位略高,膀胱痈则痛在少腹之下近毛际,着皮即
痛,小便亦艰而痛。胃脘痈者,有虚实二种,实者易消,若成脓必大吐脓血而愈;唯虚证则多
不治,先胃中痛胀,久而心下渐高,其坚如石,或有寒热,饮食不进,按之尤痛,形体枯瘦,此
乃思世伤脾之证,不待痈成即死。故凡腹中有一定痛处,恶寒蜷卧不能食者,皆当审察,防
成内痈,慎毋因循求治于不明之人,以致久而脓溃,自伤其生也。又有邪留经络致成刖足,
伤寒瘀留经络致成背胸奇痛等证,今之外科名手与西医之向称善治外证者,其知此乎?或
云跌打刀伤可属外科似也,然跌打刀伤之顷尚属外证,以后而溃气散,或血瘀气滞仍属内
科,盖人身只气血两端,终不能分内外也。唯望分业内外者仍合内外为一贯,而精深以求
之。至于妇人一科,不过多胎产两端,小儿一科则已七情之病,而世更有分之者,不唯不见
专精而转少,使因陋就简,又何为哉。
近年,闽广时疫流行,每至春夏之交尤甚,病发时寒热、呕吐、神昏、 语,或闷绝不
知人事,辄于项颈、两腋、两 之际发出恶核,有谓鼠疫者,有谓标蛇者,有谓天花毒者,又
有当痈疽治者种种,妄立名目,千百不救一二。患者沿门比户,互相传染,闻者心慌胆裂,
蛇影杯弓。医者既不知病名,何能知病源?只以方药杂投,或寒、或热、或攻、或散、或泻、或
表,皆无当于病情。西医则更可笑,或以冰压其胸,或以黄熏其体,更或以臭丸臭水洒满居
室,以刀割其核,以蛭吮其血,卒之亦无一效,而转速死不可胜计。殆至死后,并剖解视查,
究为何病,而亦不敢,恐其传染也。又有上吐下泻,转筋,类乎霍乱而实非霍乱者,间年流
行,亦与核证之恶且速相似,此则速用温补收摄之剂,偶有治疗一二,迟则不及。实则两病,
皆香港脚一病,不过来路不同耳。香港脚传于肝胆则发核,香港脚传于脾胃则吐泻,两病只要毒瓦斯
不攻心,无不可治,诸经方虽有香港脚之论,古人却少此病(香港脚之名,《金匾》已载,但患者
少)。自永嘉南渡,衣缨士人多有患者,有支法存、仰道人等,并留意经方,偏善此术,多获全
济。又宋齐之间,释门深师述二公等诸家旧方为二十卷,其香港脚一方近百余首,魏周之代亦
无此病。所以姚公《集验》殊不殷勤,徐王撰录未以为意,特以三方鼎峙,风教未一,霜露不
均,寒暑不等,关西河北,不识此疾,唐代开辟,无外南极之地,坐镇于彼,往往皆遭。元和
十二年二月,柳柳州得此病,夜半痞绝,两胁有核,块大如石,且死,困塞不知人事,三日,
荣阳郑洵美进杉木汤,服半日食顷,大小便三次,气通核散(方详《医医医外编》香港脚汤中)。
此病先从脚起,甚微,饮食如故,深师云脚弱,《内经》云缓风湿痹,一旦发泄,遂成恶疾。或
问∶风毒中人随处皆得,作病何偏着于脚?答曰∶人有五脏,心、肺经络所起在十手指,余三
脏经络所起在足十趾,地之寒暑风湿皆作蒸气,足常履之,所以寒暑风湿邪毒之中人,必
先中脚,久而不去,遍及四肢腹背头项,经云次传、间传是也。凡香港脚皆感风湿之毒所致,
人多不即觉,曾因它病一度始发,闽广皆当湿热之地,故每于春夏之交,一遇风邪暑邪触
动,遂即决裂而出,莫之能御。世医既不能多读古书,自不能多识病名,作余病治,罔不尽
弊。余于甲午之际,适在岭南,正值此证盛发之时,遂亟起而作《时疫辨治》一编,大声疾
呼,并汇集《千金》《外台》所述岭南恶核证治,以告病者医者,而皆藐藐置之,惟经延医者除
病,已入心及已误它药者,无不循法获救,愿以后遇是证时,医者悉于香港脚中求之,慎勿再
妄立名目以误人,而终自误。更以知怪病百出,总不外六气六经以为治也。
人禀天地之气以生,人亦因天地之气以
病,医者不明三才相应之理,侈口言医,是犹出门而不由户也。天地只此阴阳,化生五运六
气,人身亦只此阴阳,生成五脏六腑,万病莫不由五运六气五脏六腑所生。不深究夫气化
之源,而徒执乎中西之见,皆属梦中说梦耳。方今四海一家,五洲同轨,要使轸域俱化,有
无交通,酌剂盈虚,共由大道。欧西各国自入中土,不独声光电汽诸学矜能,即医学一道亦
诋中国为非,此虽中国近今医者苟且庸陋,有以启之,殊不知中国古圣之精确迥非西医所
能梦见。盖《内》《难》仲景之书,西医从未之闻,故以剖瞟实验自矜,然皆详形迹而昧气
化,未免得粗遗精。世之重视西医与从学西学人,尤皆耳食目论,道听途说,举凡五运六气,
人身阴阳,五脏所藏,五脏所主,六腑所合,五脏所开九窍,男女天癸,营卫生会,六经六气,
经气主治,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中国古圣言之凿凿者,晋唐以后中医且多不讲,近医尤多
不知,又何怪西医之 昧耶?西医以剖解脏腑,形迹列图,虽较中国旧图为详,然其说则
皆知其当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且并有当然亦全不知者,因皆执死者之尸具为据,而云人是
炭等十四质凑合而成。夫彼所谓十四质,皆经剖解锻炼而得,而人之未死者,岂止此块
然之质哉?况生气已尽,何从知所谓气化耶?如西医动言脑筋,而不知脑是何物所化。又常
论髓,亦不知髓是何物所生。又云饮食之汁由吸管递运至颈会管,与心血混为赤色,此一混
字殊谬,岂有日日混入而赤色不日淡者乎?不知汁入颈会管即水交于火也,变为赤色,即奉
心火之化而为血也。又云血内有红白二轮,红多白少,不知其白者水液之本,形也,其红者
奉心所化之赤色也,即《内经》所云∶中焦受气取汁,变化而赤,谓血也。又云∶心有出血管,
导血出,又有回血管,导血入。西医名管,中国名脉,二而一也。脉气流经者,谓流行于各经
络而回复有常。又云∶心左房之血由出血管导行于周身,心体动跳不休,每一跳则周身之脉
应之而跳,血既行遍周身,则转入回血管,其
色变紫,以受炭气也。紫血由回血管递传复返于颈会管,得肺气呼出,则炭气出而紫色退,
复变为赤,入心右房,转至左房而又出也,则脉气流经之谓矣。时医有大络散众络、众络散
孙络之说,言其出而不言复,与流经二字尚不确切,故引西医之说证之。西医所图脉管详
矣,然不能分别十二经脉,奇经八脉,以为脉不足凭,《医林改错》亦然,不知彼皆割视死
人,安能复辨经脉。又其言回血不能知几时方回于心,唯内言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
寸,计昼夜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则能算出血行之时节,何时出者当何时回。西医
虽经剖视实验,何能如中国古圣之精确哉!至若六经六气,经气主治之理,西医则更全然不
知,治病焉能悉当。它如种种卤莽,不可殚论,虽其法皆本五禽图,然万不及其精细。蜀中唐
容川宗海曾着《中西汇通医经精义》一书,缕晰条分,层层互证,苦心孤诣,先得我心。惜其
书尚未盛行于世,又无善释者释之,与吾《医医医》三编及《内》《难》仲景诸经并以输入欧
西各国,使西医得以窥见吾国古圣之精法,而有以自悔其失,并以渐进衣冠文物,以为环球康
济,斯民之助。
治病犹治天下也,天下之乱,不过外患内忧,人身之病,不过外感内伤。风寒暑湿燥火
六气之疾,所谓外患也;喜怒忧思悲惊恐,七情之害,所谓内忧也。治外患者,以攻胜四郊
不靖而选将出师,速驱除之可也。临辟雍而讲礼乐,则敌在门矣。故邪气未尽而骤用补者,
必使邪气内陷而亡。治内伤者以养胜,纪纲不正而崇儒重道,徐化导之可也。若任刑罚而严
诛戮,则祸益深矣。故正气不足而轻用攻者,必致正气消尽而死。然而全盛之世,不无玩
民,故刑罚不废,则补中之攻也。如以小寇而遽起兵戎,是扰民矣。故补中之攻不可过也。
征诛之年亦修内政,故教养不弛,则攻中之补也。若以戎首而稍存姑息,则养寇矣。故攻中
之补不可误也。天下大事以天下全力为之,则事不堕,天下小事以一人从容处之,则事不
扰。患大病以大药制之,则病气无余,患小病以小方处之,则正气不伤。然又必大小有方,
先后有序,轻重有度,疏密有数,纯而不杂,整而不乱。所用之药,各得其性,则器使之道,所
处之方,各得其理,则调度之法上。古圣人治未病,更须于望形察色予为之防,即制治于未
乱,保邦于未危也。所谓医道通于治道,良相即是良医,大略如此。若夫临机应变,又必随
事参观,神而明之,存乎其人,不可执成见而为定论,此《医学源流》正义,用特引而伸之,
诚能朝廷变通,医官世界郑重重医,道医者,精通医学,悉以《医医医》三编方药分服之,而
各尽其道,且以开通外人,变齐变鲁以至于道。仁寿之宇,大同之世,不可睹哉!医医医,
噫噫噫!



附糊涂王子留言:这本书可能 不适你,但它能时刻提醒我们勿犯医者之疾,不亦乐乎!
-----------是书乃千古之奇书,切中时医之弊端,诚业医者不可不读之书。今择其片言,以餐读者:

      名为卫生去疾之道,实不止于卫生去疾已也。盖合格致诚正、修齐 治平之道,而一以贯之,且更有难焉者也。非探天地阴阳之秘,尽人物之性,明气化之理,博考古 今,随时观变,汇通中外,因地制宜,而又临事而惟澄心灵,必不能语于此。虽然夫妇之愚可以 与知焉,及其至也,圣人亦有所不能焉,故夫一知半解、摇铃悬壶之徒充斥天壤,时或生人,黄农 歧景之圣,卓绝古今,而又未尝不死人。究之生之者偶然,而杀之者无算,死之者适然而生之者 恒众,是非成败明镜谁悬?此医道所以不明不行也。

       盖医道,通于治道,不可殚述,即如强种强兵,犹为密切关 系。且中外交通以来,吾国无事不落人后,其犹有可望胜于他人者,医学、文学而已。文学之妙 已造其极,毋庸赘言,医学虽当晦盲否塞之秋,而胚胎于黄农,萌牙于歧景,固已久矣!如有伟人 起而振之,引而伸之,变而通之,郑而重之,大可冀放奇光异彩于环球上,使吾道衣冠文物亦有以输 入于他邦,而为开通西医之导线。近之蔑视中医者固其宜,而其谬许西医、偏重西医者殊耳食而
目论也,则开办医学堂之举不更急务乎!然尚有难言也。方今吾国医界,皆为读书不成、他业不 就者之逋逃薮,道其所道,既非黄歧之道,更非吾所谓一贯之道。其自待菲薄,绝无精妙高明者, 原不足怪,而其腐败不堪,庸恶陋劣之病,又实对待于医者,苟且轻贱之心有以中之,虽亦由于 医者之自取戾,然医者之病已自深入,已遍天下,将极终古,莫之能愈。尚欲其善为医,又更为医 国,犹之拯饥者而求粒于荒垦,断断乎其未有也。今拟开办医学堂,亦思有以医医之病也。然不 知医者之病之所在,而徒为之严章程,订功课,令之勤讲求,精诊切,是犹治其标而未治其本也。

      
医之病何在,医医之方何在?非得朝廷之一人与世界之多 数人为之探其源,一一洗其旧染腐败之气,庸恶陋劣之习,苟且轻贱之俗而改良焉,必不能起 其沉 ,而望医学之进步,诚能得斯二者而出吾方以医医,并令医者时进吾方以自医,则医界自 将耳目一新,别开生面,精神奋发,志向异趣,学业日精,即不开办学堂亦必人才辈出,医道昌明 也。

      朝廷之置医官也,岂不以医之为用卫生治疾已耳。政治无与,焉不知医之为道,必合 格致诚正修齐治平之事而一之,通天地人而贯之,然后可谓之医。所谓良医良相,所谓国 手,更所谓补天手者,非虚拟之词,实当然之事,而固有之道也。惜古今中外,医者思想多 不到此,学问向不由此,资格都不及此,遂致对待于医者,相习而忘之,相忽而轻之,一至 于此。 医不止于卫生治疾已也,即只以为卫生治疾计,虽在常人,亦万不宜苟且轻忽而托之 于庸恶陋劣之手以尝试。况朝廷之莅天下也,将以治万方之疾苦,使无一夫不被其泽,循至 天地位而万物育,所谓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王子安与程伊芳川曰∶为人子者,不可不知医。愚则曰∶为人臣者,亦不可不知医。实 则凡为人者,皆不可不知医。所谓知者,又非一知半解之知,必灼见真知之知,乃为知也。

       盖医道无一不通于治道,治道亦无一不通于医道,未有不谙治道而能医病者,亦 未有不精医道而能治国者。治民如治病,良相无异于良医;用药如用兵,名医即可为名将。 兴利除害,补偏救弊,理本一源;锄暴安良,驱邪养正,道原一贯。古今中外,歧而为二,其称 治者,尚非郅治,所号名医,仍非通医,诚能贯而通之,则人人皆能自治,皆能治人,皆能治 疾,皆能治国,皆能治兵。所谓良相良医,名医名将,所在皆是仁寿之宇,无敌之国,大同之 世,且将见之如此,而犹虑医界之人才不辈出,如八股卷折之盛,吾不信也。

       医道无一不通于治道,虽古今中外大 儒名医未尝几见及此,故世多墨墨诚诚,纵观而博考之,静按而细绎之,何一端不相通,何 一理不相贯,而乃任其苟且轻贱,庸恶陋劣,各相隔阂几千万年,无惑乎医道之不明不行 也,今之偏重西医,与言西人之重医,皆属耳食目论,若徒论其解剖、实验、制药,良不无一 得之长,然解剖亦为吾国先代俞跗、华佗辈所遗,其中得失参半,昧者未尝索考外篇,已为 缕晰言之,若论气化,则仍如今之中医茫然如堕五里雾中,若复望其通治化则更堕百里雾 中矣。又安能语于医道。

       人生何生乎?莫不生于钱。人生何死乎?莫不死于病。甚矣,生命金钱疾病,三者固互 相维系,而变相为用者也。生命重乎?金钱重乎?疾病重乎?非有生命不能有金钱,非无疾 病不能保生命,则生命重矣。天之于人,既不能各长其生命,悉与以金钱尽免其疾病,则医 又重矣。医所以去病卫生也,无论良否,能舍金钱以生乎,抑或天别与医以金钱乎?奈何世 之人壹是皆以要钱为本,壹是皆以一己要钱为本,壹是皆以不愿他人要钱为本,其至一钱
如命,或竟要钱不要命,或且得命又思财,此世界之普通病,即所以致医之病也。在穷乏无 告者,犹或可说,而不谓富贵利达者,转居多数也。可谓不恕之甚矣。非强恕而行世,安得 有良医哉!庸医杀人,不可胜道,然亦实由重视金钱者之自误,虽即谓之自杀也。可又况有 一知半解者,舍脉论病,舍病论药,从旁助刀耶。 世之人曰∶医者意也。意为之者也。又曰∶医者,易也。至便至易之事也。此不特门外汉 之言,实病医而误尽苍生之言,不知医之为 言,易也,精微广大有如易道,诚合古今中外事业学问,无有难于此者。

    
盖良医虽不好利,未尝不自惜名,在病者之意, 不过谓病有大小轻重浅深之不同,小者、轻者、浅者何必定求良医,不知不遇良医则小 者、轻者、浅者必致于大、致于重、致于深,或更致于危险而不可为,此病之常势也。善卫生 者,必谨小慎微而不忽略于轻浅,以故圣人治未病,不治已病,所谓治制于未乱,保邦于未 危也。奈何世人只以金钱为重,殆至危险而不可为,则虽有善者,亦无如之何矣。况当是时 尚,多不能舍金钱以求保生命于一线,卒之又不能带入冥中,徒令后人笑其拙。呜呼,亦可 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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