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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杂病:伤寒之“五段说”--陈苏生
来源:本站原创 中医理论数据 字体:
出处:《中医杂志》1993年34卷5期264页

摘要:《伤寒论》一书,历来为医家所崇,陈苏生老师对此不仅深有研究,并有独到之见,早在50年代,与其老师祝味菊合著的《伤寒质难》一书中,就创有“五段”之说,并以此作为划分伤寒热病各个邪正抗争阶段的纲要,对理解病理的发展过程和指导临床实践,均有很大帮助。

    最近,因配合老中医继承研究班讲课,陈老又作专题辅导,现初步整理简述如下。

1.“五段”为邪正斗争的五个阶段

    客邪侵入人体,体内正气势必起来抗争,根据邪势和正气的盛衰变化,必然会出现各种复杂多变的证候。伤寒六经,就是从整体出发,根据所产生的各种证候特点,正气强弱,受邪轻重,病位深浅,以及病情的缓急,进行分析归纳,组成6个不同的证候类型;而五段之说则是把邪正相争分成5个不同的阶段。这5个阶段即太阳为开始抵抗,少阳为抵抗不济,阳明为抵抗太过,太阴、少阴为抵抗不足,厥阴为最后之抵抗。一切外感,足以激起正气之抵抗者,皆不出此五种阶段。

    人体对外邪侵袭有自愈康复的能力,祝氏称其为自然疗能。五段说的特点是从邪正相争的角度,调整太过与不及,使正复邪退而病愈。体现了应顺人体自然疗能的学术思想,它使“六经”邪正相争的本质更明朗化、具体化,更加容易理解与掌握。

    第一阶段,开始抵抗:太阳之为病,是正气受到邪气刺激而开始抵抗。开始,寒邪侵袭体表,固束放温,则发热无汗,法当表散,麻黄桂枝主之。风邪刺激放温,则自汗而热,法当解肌,桂枝白芍主之。

    至于合病,也是表示人体抵抗能力盛衰的符号。外邪入侵,人体正气奋起与邪抗争,能恰到好处,名曰适度抵抗,即所谓太阳伤寒,若抵抗断断续续,未能完成其任务,即所谓太阳少阳。至于其抵抗超越正常自卫之目的,邪机为之激化,正气为之扰乱,此即太阳阳明。

    第二阶段,抵抗不济:少阳之为病,是抵抗时断时续,邪机屡进屡退,抵抗之力未能相继,太阳伤寒,正气开始抵抗,若医者未能及时治疗则转入少阳,有二种情况:一是人体本身气机受障,正气不能及时发挥作用。二是医生不当清而妄清之,则使抵抗不济,因寒凉伤其正也。故曰:太阳偏清,则为少阳。如果太阳偏温,不当扶掖而扶掖之,则为抵抗太过,可转为阳明。因此阳明可清,而太阳不可清。如少阳伤寒未经药误,而其正气不足以敌邪,此正气未能协调,多与身体气机障碍有关,法当和解。和者,和协之气;解者,解除其障碍。柴胡宣畅气血,散结调经,为少阳去障和解之专药。再结合其它各药,辨证诱导治之。诱导疗法主要纠正人体正气的偏用,如少阳伤寒,正气未以能协调,应偏而导之。对应偏而未偏者,如表应充而不充,汗出不畅,用麻、桂、柴、葛,诱导气血向体表。不应偏而偏者,如溏渴多溺,机能偏于下,则用葛根升提诱导气血上行,即《内经》“高者抑之,下者举之”之谓也。

    第三阶段,抵抗太过:阳明伤寒,为正气抗邪太过。此多发于体实气盛之人,所谓阳明之体也,其正气反应过猛,形成抵抗太过,也有医生失治造成,如壮实之人,气盛血旺,热之不当,造成邪机益亢;或急暴之病,气壅血乱,补之不当,造成邪机益张,或应汗不汗,造成气机闭遏,里热不宣;或应下不下,造成积滞逗留,郁蒸内燔。均因药误而成阳明。

    阳明病有太阳阳明、少阳阳明、正阳阳明之分,太阳阳明者,开始抵抗, 见兴奋有余之象:太阳伤寒,体气充实者,病从火化,机能兴奋,抗力太过,其病壮热烦渴,其脉洪大滑数。表气不宣者,其热亢越;精神异常者,易于谵妄。治当抑其兴奋,宣其壅塞。表闭用辛,气盛用凉,表亢用甘,气刚用寒。辛甘理表,寒凉制亢。然偏性之药不可久服,中病即止。

    少阳阳明者,有障碍而抵抗太过。障碍不一,在阳明者多为腑实,腑实者,胃肠有积滞也。此与“阳明之为病,胃家实是也”不同之处在于以有障为少阳,有余为阳明。仲景寒凉攻下诸方,皆为气盛有障而抵抗太过者设,得其平则已,过其度则害,不能知病不知人,知邪不知正,人与病,不可偏废也。

    正阳阳明者,两阳合病,一阳足为明,今两阳合明是过彰也。阳用太过,不能自制,亢则为害也。其病大热大渴,大汗出,脉洪大而实,用白虎汤清之而可愈。

    第四阶段,抵抗不足:太阴、少阴之为病,是正气懦怯,全体或局部之抵抗不足。言少阴而不及太阴者,简之也。少阴伤寒抵抗不足其因有二:一为形体虚弱,二为伤于药物。形体虚弱之人,在太阳开始抵抗之时,即有不足之征,此太阳少阴合病也,治以太阳伤寒之药加温壮之品,麻黄附子细辛汤即是一例。伤于药物者大都是久服寒凉、滥用攻下,或发汗太过、生冷无节等造成。少阴伤寒,咎在不足,处治之法,始终宜温,阴质不足,佐以滋养;缓不济急,辅以注射;不足在表,温之以卫;不足在里,温之以壮;不足在心,温而运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温之以味。温即强壮,非温不足以振衰惫,非温不足以彰气化,《内经》云:“劳者温之,怯者温之”此之谓也。

    第五阶段,最后反抗:厥阴之为病,正邪相搏于存亡危急之秋,是人体正气最后反抗。其原因有三:一为因于药助,二为因于药误,三为因于自复。药助,即医生用兴奋回苏之药,应用于病势危急之时,即世俗所谓“扳药”,服“扳药”造成厥阴,此决命争首,给病人带来一丝生机,于病人有利。药误者,乃少阴误清,以致转入厥阴,如生命之火,日益浇漓,以至湮没而不彰。自复者,少阴不药,迁延日久,阴极出阳,转为厥阴,此非正气之复,而是邪机之退,邪退而正复。

    厥阴伤寒生死各半。逆转太阳者,不药而自愈,此谓正气来复。逆转阳明者,得凉则安,失凉则危,因其人体力未伤,因于药疲,郁极而扬,药误越久,暴动越厉,不转则已,转则气亢而势张,如虎出柙,如马脱缰,遏制无从,此时予羚、知、膏,如冷水灌顶,顿地清凉,可以恢复原来理智,从事正常抵抗,则病可愈也。逆转少阳者,宿障未去也。伤寒逆极发厥,厥后郁血未散,则顿乱不解,积垢未下,则哺热不休,胸有痰饮,络有凝瘀,皆足妨碍调节。是故热甚而衄,有因血散而瘥者;滞壅成热,有因攻下而愈者;痰阻成痞,服疏利即解;积瘀成,因毒溃而消。病之当愈不愈者,余障未除也,障去则愈矣。

    大凡厥阴逆转之后,证见阳多者生,反之则死;气逆渐和者生,复之过甚者死。此即仲景“厥阴病热多厥少者生,厥多热少者死;厥回脉徐出者生,脉暴出者死”之意也。

2.治疗以扶抑阳气为关键

    陈老认为医疗的起点有二个,一方面是“人”,一方面是“病”,治疗的方针,不是医“病”,即是医“人”,对于病人来说,人与病二者不可分割,治病不治人,其失必多,知人不知病,其弊亦相等,只有人病兼治,才会效捷而功全。立“五段”说以分正气之强弱,其目的也是治人。《伤寒论》以寒邪为代表而论之,因此大都病证表现为阳气受损,其间虽有热证但究其成因,则多属于外因之寒邪,随内因机体之阳盛抵抗太过而演变化热,因此伤寒中以损阳为重。

    为此,《伤寒质难》特别指出: “五段为抗力消长之符号,抗力消长,阳气主持,阳气者,抗力之枢纽也。气实则实,气虚则虚,伤寒为战斗行动,故首当重阳,善理阳气,则五段疗法思过半矣。”提出“五段疗法,不外扶抑阳气”,把扶抑阳气作为五段疗法的关键。太阳伤寒,抵抗适度,加热则为太过,加寒则为不足,故重在和阳;太阳加障,则为少阳,少阳伤寒抵抗不济,以有障也,障碍一解,即为即济,故重在通阳。阳明伤寒,抵抗太过,重在抑阳,去其太过,便为适度,有余而温,是曰重阳,如火益彰,亢热而亡。适得其平,平而再清,则入少阴,少阴不足,重在扶阳。如重与寒凉,如火渐熄,阴沉而亡。厥阴逆转,重在潜阳。当然,这些仅是总则,临床还当根据具体情况,结合八纲辨证,灵活应用。

    由此可见,伤寒五段是按外感热病发病过程中邪正斗争中状况,分成五个不同的阶段,其源于《伤寒论》六经,而突出邪正变化,以便顺应伤寒发病的规律,利用药物的四气五味,开合升降,诱导上下,以调整体力的盛衰,解除各种证候,使其成为适度的抵抗,减少损害,缩短病程,减少痛苦,使病人早日康复。

    根据疾病之演变,有针对性用药,加以调节,使其发挥人体内部的自然疗能,创造人病相争的有利条件,是作者的良苦用心,这不但是伤寒,也可以作为治疗其他疾病的指导思想。

标题:医存中西  唯效是尚----访中国中医研究院陈苏生研究员

出处:(摘自《上海中医药杂志》1989年第10期8页)

摘要:1989年4月9日。周六,中午。

    顷接来电,说本周二陈苏生先生小中风猝发,现卧病在家。开始,我真有点不敢相信:怎么会呢?难道我听错了?!上周四,我刚拜访了他呢!陈老,中国中医研究院研究员,又为上海中医学院专家委员会委员、上海市中医文献馆馆员。那天,我们曾竟半日之谈,陈老谈锋甚健,毫无病在旦夕的迹象,难道陈老之病正因亢奋纵谈所引起?我坠入了回忆。

    “你要红的还是要绿的(茶)?”那天下午,我走进一所老式住宅,转弯抹角,攀上三楼,叩开陈家房门,来到一间兼作卧室的小书斋。一位老人正在相候:抹短髭,半白头发,墩实健壮,八十二啦,看上去却比实际年轻精神得多,他就是陈老先生。未落座先开言,陈老第一句就这样问我。继之,当我在书桌一旁坐下,他又取出一只黄,用纸片垫好,一切为四,移到我的面前。

    “以此代茶,吃了再说,吃!吃!”

    老人盛情殷殷,我唯有遵命而已。这才使陈老庄重的脸色露出满意慈爱的神情。

    陈老!说说你的思想,谈谈经验吧

    “所谓经验,是逐渐积累起来的,经过临床试用,经时间空间的检验,又受条件的影响,几十年乃至千百年后复演有效,才称得上成功的经验。”先生端庄而坐,凝重而语,语气中略带常州口音:“原始的经验往往是粗糙的,片面的,疗效可能是有反复的。因此,需要进行头脑加工,去伪存真,保留正确的成分,扬弃错误的成分。有的人凭一时之验就大事渲染,势必夸张而失实。大多数人失败就失在对经验不适当估计。许多记载,包括历代文献,都是‘隐恶扬善’,所以我们见到的大多是经验,而从来听不到‘经不验’。其实经验都是从‘经不验’开始的。古人曰:三折肱方为良医。良医的成功正是从碰钉子,吃牌头,‘三折肱’的失败中获得的。世上很少有一帆风顺的事。中医以人的生命和健康为研究对象,如果只讲成功,不谈失败,那种经验就不全面。”先生言下颇多感慨。

    憾然说经验,惨痛有教训:当年陈老的姨丈、表兄均先后罹染伤寒而亡,非人不尽力,非医不悉心,也非治不宗经,所憾者实“经”有所不验耳!陈老因此憬然而悟,燔然弃其旧日的教条主义,毅然改弦更张,转向了实用主义。他是如何更张新弦的呢?

    曰:天下未有不如己者,皆可师从之

    陈老说:“高明的中医应该中西(医)文史哲五学俱全,因为学问的精与博需有一个深度和广度。医道的发展还必须引进和开放,因为因循守旧只能阻碍中医事业的进步。”“‘三人行必有我师’。只要有一技之长、一得之见,皆可师之,‘择其善而从之’,以开拓自己的境界和见识。”有鉴于此, 陈老自感天资有限、根基浅薄,因而锐意进取,除师事武进沈仲芳、海宁钟符卿、山阴祝味菊外,于行医之暇犹执经就教于当年中西医界周宗琦、余云岫、徐相任、陆渊雷诸前辈。陈老之自成一家而兼擅沈师之轻灵、钟师之和醇、祝师之刚健、周师之创新等,岂不正是由于他读书敏求,转益多师,博采众长?

    陈老的见解自有胜人处。他说: “世人钦慕祝老师,因他善用附子而称之‘祝附子’,但我更佩服他的治学思想和思想方法。”陈老说着,便从背后书架上拣出一本书和一页复印件。复印件是1953年陈老发表在《同德医学院院刊》上的一篇短文《我对中医科学化的看法》,大意为:对于中医学,既不能全盘肯定,也不能无是非、不加褒贬地调和,而是应采取唯物辩证的扬弃主义的科学方法,去掉不合理的旧说,保存合理的部分,使之成为合乎科学的东西。陈老说: “这实际上出于祝老师的思想。我受祝师影响,至今仍持扬弃主义,主张一切以实用有效为标准,扬长弃短。尼采说:‘现在是重新估量一切事物价值的时代。’因此,不论是工具,是方法,都要经受实践的检验,估量其价值的大小,甄别其理论的曲直。任何治疗理论只要能对临床起指导作用的就是有实用价值;任何治疗工具(包括药物和针灸)凡能如实兑现其应用的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古为今用,学以致用嘛,用,就是关键所在。”

    “你听说过周宗琦吗?”陈老边介绍周宗琦:“他是西医界的前辈,曾任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副总编……”边又翻开那本与祝师的合著《伤寒质难》卷首。 “这就是周老撰写的序。”我看了一篇,其意谓:整个科学的发展是一部工具论和方法论的发展史,每一种工具和方法都有它技穷的时候,如果竟有历万世而不变的工具与方法,这不是工具与方法的绝后空前,而是研究技能的自封故步。多么睿智!站在科技史的高度,以革旧图新、大彻大悟的哲理启人心扉。看来近四十年来,陈老的创新超前意识正是受其启迪而长明不昧。他是如何明而不昧呢?

    曰:辨病,辨证,更要辨人(正气盛衰)

    “有资料介绍,现在临床上辨病的约86.8%,辨证的约6.12%,辨病占绝对优势。春华主张辨病与辨证相结合,我也赞成。”当讲起临床经验,陈老毫不掩饰自己的偏颇。陈老说至情浓越抖擞,遂起而脱去外衣。坐下后他继续说: “有病就有证,证是病的外部表现,正邪斗争的产物。研究致病因子而不去研究适应致病因子的人,那就不能认识病与证的来源。证不能脱离人而独立;辨病,辨证,更应辨人----辨人的正气盛衰。证由损害因子所产生,既然有损害因子,必然也有抗损害的正气存在。只讲病,不讲证;只讲证,不讲人,都不是整体观。人与病并不对立,病与证也不矛盾。正气存内,邪不可干;正气虚衰,才会生病;有何病,就有何证。对此古代经典著作早有记载----《伤寒论》实开辨证论治之先河,《金匮要略》乃讲究整体效应之滥觞。《金匮》22条,条条都包含病脉证治四个方面。”确然,辨证又辨人,治病并治人,见微而知著,这是中医整体观。这一观点,对于陈老临证取效,犹如月黑之用犀烛。他是如何临证遣方用药的呢?

    曰:中西不要分,优劣最要紧,唯效是尚

    “方药的组合配伍,其作用绝不等于单味作用的相加。药不执方,合宜而用,此方之不必有也;方以立法,法以制宜,此方之不可无也。”陈老遣方用药不泥古,不媚俗,尚实效。他穷研古今,结合个人临床经验,根据中医药基本理论和药物性味功能,灵活组方,充分发挥了药物性味功能的特长。他对于哮喘、肝胆病变、心脑血管病变、神经衰弱诸病症,均创有达药验方。如柴牡十味汤(香附乌药郁金菖蒲苍术、川厚朴夜交藤合欢皮等)调节食、眠、泄三大生活环节;二麻四仁汤(麻黄及其根、杏仁仁、郁李仁白果仁)开合相济以平喘;柴牡三角汤(山羊角、水牛角、生鹿角等)宣畅血络以改善脑血流;舒肝和络饮以通为用治肝病,等等。

    陈老善用药对。既表现了他的融古通今,丰富的实践经验,也表现了他遣方用药的灵活性、实用性和创新性。陈老最有新意的常用药对是柴胡与牡蛎。他根据柴牡的品种、炮制、性味、功能,将其协同作用归纳为清邪解热、宣畅气血、推陈致新三大方面。并将其与相应药物配伍,通过互补、制约和增效作用,扩大了适应范围。在第一方面形成了十二组配伍:配防风,适于肠胃型流感;配桂枝,适于太少阳双解;配葛根,适于风热;配白薇,适于外感内伤、骨蒸劳热、寒热往来;配黄芩,适于感染性发热;配豆豉,适于表里双解;配大豆黄卷,适于清解湿热;配知母,适于阴虚劳热;配石膏,适于清解实热;配地骨皮,适于益精气,退邪热;配人参,适于补虚劳,却邪热;配附子,适于解表邪热。在第二方面,佐乌药、香附、郁金、菖蒲、苍术、川厚朴、瓜蒌、合欢皮、枣仁赤芍,在第三方面,加大黄生地玄参、炮山甲葶苈子、白芥子、槟榔桃仁秦艽,各形成十组配伍,均扩大了适应症。

    ……三个钟头,一席长谈,陈老以其丰赡的学识、多智的才辩、严谨的学风令我折服。记得1986年为上海著名老中医拍摄纪录片《杏仁春色》,在为陈老留影时陈老曾有亲笔题句: “学无古今,唯善是从;医无中西,唯效是尚;坚持两分法,更上一层楼。”我想,这不正是陈老对一生经验的总结吗?

陈老,愿您早日康复啊!这是我接电话后的唯一心愿。

标题:二麻四仁汤

出处:实用中西医结合杂志1995年8卷1期34页

摘要:组成:炙麻黄4.5g  麻黄根4.5g  苦杏仁9g  桃仁9g  郁李仁9g  白果仁(打)9g  百部9g  款冬花9g  车前草24g  生甘草4.5g  陈辛夷9g  苍耳子9g

    功能:调整肺气、排痰止咳、散风脱敏。

    主治:哮喘、咳嗽

    用法:每日1帖,分2次煎服,小儿可酌量分多次服。

    方解:麻黄辛散,开腠理,宣肺气,透毛窍,散风寒,解痰平喘,且能收缩血管,故高血压患者忌用;又因发散力较强,故体虚多汗者亦忌之。麻黄根与麻黄作用相反,不但能止汗固表,而且还能扩张血管,使血压下降,呼吸幅度增大。两者合用,一开一合,开合相济调整肺气,不但能加强肺的活动功能,而且没有升提血压,助长兴奋的流弊。杏仁降肺气之上逆,桃仁化血络之凝瘀,一气一血,能调畅肺部郁血,顺气降逆。郁李仁滑肠下气,清能去浊,白果仁敛肺而不敛痰,一滑一涩,能起上(痰)下(便)分消之功。百部、款冬花,《济生方》为百花膏,用于喘嗽之已,亦可治痰中带血。车前草、生甘草,排痰止咳,调和诸药,陈辛夷、苍耳子,散风脱敏。

    加减运用:若服本药出现便溏,一般可不与处理,严重者去郁李仁,加藿梗,川厚朴。如湿重纳呆,可加苍术、川厚朴。便艰加大腹皮、瓜蒌仁火麻仁。痰稠不畅加川贝母、瓜蒌皮。中满气滞加柴胡、生牡蛎、郁金、菖蒲。腹胀加大腹皮、瓜蒌。热重加土茯苓忍冬藤连翘、白薇。如过敏症状不明显者去陈辛夷、苍耳子;过敏症状明显者加白僵蚕、净蝉衣。泛恶者加制半夏、姜竹茹。昼轻夜甚加夜交藤、合欢皮,痉咳加玉蝴蝶。气虚加太子参党参;阴虚加沙参麦门冬、知母、玄参。肾不纳气,喘息甚者加黑锡丹

标题:“内外相因”谈汗闭----陈苏生老师治验录

出处:上海中医杂志1985 年第2期21页

摘要:“外有所感,内必有变;内有所受,亦必形诸于外”,这是陈苏生老师对我们的教诲。陈老治病正是常从“内外相因”的角度全面进行辨证施治的。

    闭汗症,又称无汗。朱丹溪云:盛夏浴食,无汗,为表实。然而陈老对于久病无汗,并不仅仅停留在寒邪外郁,毛窍闭遏这点来认识,而是由表及里,把握住病程迁延,以致气血失畅、阴阳不调这一内在症结。因而,其治法与寻常闭汗仅用发汗者不同。

    金××,男,22岁。1981年6月9日初诊:患者闭汗半年,西医诊断为无汗症,认为系神经调节失常所致。但久治无效,殊感痛苦。询其病因,起于剧烈运动之后,大汗淋漓,每喜冷水淋浴,久之汗出渐少,致成闭汗。时临炎暑,虽运动后仅鼻尖、手掌有汗少许,而体温却陡升至38℃左右,经2小时后又降至正常。脉弦细,苔薄。陈老诊断,认为此症初因水寒之邪阻遏毛窍,玄府气液失于宣通,继而气血运行失畅,致使表里阻隔,阴阳不调。内外相因,非徒恃发散所能效。治与宣畅气血,和调表里,开鬼门,通脏气,标本同治以冀其验。药用柴胡9g  牡蛎30g  生麻黄4.5g  桂枝4.5g  秦艽9g  防风9g  丹皮9g  赤芍9g  甘草4.5g  连翘9g  忍冬藤30g  夜交藤15g  合欢皮24g。服药27帖,额、胸渐有汗出,但尚肌肤灼热,烦闷不适,面容晦暗,舌苔白腻。盖因玄府开合失调,表里气液未和。仍宗前法出入,上方去秦艽、丹皮、赤芍、夜交藤、合欢皮,加浮萍、豆卷、磁石、菖蒲、柏子仁、淮小麦等。

    四诊之时,患者上半身已有汗出,抚之微微渍手,纳佳神旺,再守前意加减,服药7帖。五诊之时,上身汗出淅淅,舒适异常,疏通玄府已获显效。这时,本可守原法以积渐邀功,但陈老却又细察深思,认为患者下肢依然无汗,而其脉象沉细,当虑其心力亏弱,其用不能及于边陲。因汗为心液,欲得汗透,必强其机枢、滋其化源,否则无粮之师岂能久持!于时当机立断,在开腠之时加以强心益阴。强心阳以温煦卫气;滋心阴以濡泽毛窍,洵为图本之治。处方用磁石30g  生麻黄4.5g  桂枝4.5g  细辛3g  防风9g  北沙参9g  麦冬9g  夜交藤15g  合欢皮24g  甘草4.5g  小麦30g  牛膝9g。服药7帖,沉细之脉和缓,下肢亦溱溱和汗。此为气液宣化,云蒸雨布之象,因守原方巩固疗效。多时闭汗,自此而瘳。耐人寻味的是,在上述处方中陈老屡用柴胡,这实是其得心应手之法。陈老认为柴胡主畅气血,推陈致新,善散郁滞,所谓“体融荡而解散”。同时,在用柴胡之时又每以牡蛎为伍。须知,本案闭汗而用牡蛎,其意实在不在收,而在于制,这与止汗方牡蛎散用法自殊。这是一升一降,一散一收,终使气血和调,表融达。陈老善用柴胡、牡蛎,治病每得奇中,本案的用法亦可见其一斑矣。

标题:陈苏生治疗疑难病症经验----万病一郁,调气为先

出处:上海中医药杂志1993年2期10页

摘要:中国中医研究院研究员陈苏生先生从事中医工作60余年,治学严谨,重视实践,不尚玄谈,提倡“习医之道,重在实用”。在多年治疗疑难疾病的探索中,他体会到“郁”是各种疑难病症的重要原因之一,因而提出“万病一郁,调气为先”的治疗概念。他常用现代调节理论与临床实践相结合,取得可喜之佐证。

    所谓“郁”之成因,非仅仅指七情之郁,它广泛指一切病理上之障碍而言,按照传统的理解,诸郁病因虽不同,其要不过是一气之通塞而已。故清·吴谦等在《医宗金鉴·删补名医方论》越鞠丸条下,统解六郁之名方(包括气、血、痰、火、湿、食等六郁),指出“夫人以气为本,气和则上下不失其度,运行不停其机,病从何生?若饮食不节,寒温不适,喜怒无常,使冲和之气失常,以致胃郁不思饮食,脾郁不消水谷,气郁胸腹胀满,血郁胸膈刺痛,湿郁痰饮,火郁为热,及呕吐恶心,吞酸吐酸,嘈杂嗳气,百病丛生”。即列举了七情(喜怒无常)、六yin(寒温不节)、脏腑(脾胃不和)诸方面皆是成郁之渊源。当然“郁”之形成,有属于生理之失调,有属于病理之变化。或因郁致病,或因病致郁,或互为因果,而究其特点,均不出气血失调,阴阳失和所造成。《证治汇补》中指出:“郁病虽多,皆因气不周流,法当顺气为先。”因气为血帅,气行则血行,故理血亦宜先行其气,可知解郁之关键,在于调理气机。陈老提出“万病一郁,调气为先”,亦基于此。

    现代医学告诉我们,疾病不能离开人体而独立。故治病不仅是矫正病理的偏颇问题,同时也得注意心理因素、社会因素。这就是中医的整体观思想。陈老治病,始终重视这一点,他常教导我们,无论什么样的病,出现什么样的症,辨病也好,辨症也罢,最终必然落实到具体患者,亦即“人”的身上。人是生活在自然环境与社会环境之中,这种致病因素,不能不重视,陈老经几十年之临床观察,认识到人到中年,万事劳其形,百忧憾其心。环境之干扰,岂能无郁。所以认为“今人纯虚者少,而夹郁者多,营养不足者少,营养障碍者多,无论是因病致郁,还是因郁致病,往往影响到患者的食欲、睡眠和大小便。而这三大生活常规,正是人体健康的基本保证。”调整这三大常规,也正是陈老在临床中辨“人”论治、调气解郁为先的一大特色。盖食欲不但反映营养摄入的水平,同时也是病人对药物治疗能否接受的标志。因为脾胃是消化的主要枢纽,不论饮食或药物都必须经过脾胃的腐熟、吸收、转输,才能发挥作用,才有生化之源,如能食不能化,食已饱胀,都为消化功能呆滞,故而食欲的旺盛与呆滞,反映了体内气机之通阻情况。二便是体内湿浊糟粕排泄之通道,直接反映了脏腑功能运行的情况。二便通调则糟粕得以及时排泄,不利则可测知人体新陈代谢障碍。寐安则神佳,寐不安则神疲,中枢未能自我调节,元气尚自不能恢复,何求愈病?《内经》有“百病皆生于气”之说,《素问·至真要大论》亦指出:“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疏其血气,令其条达,而致和平。”肯定了调畅气血乃治疗之基本法则。陈老抓住气在人体的正常生理特点,认为正常之气为健康之本,反常之郁为致病之源。针对调整“食、便、寐”三者而设“人身三宝汤”(自拟方),意在促使这三大常规不失其度,则自然气血和畅,运行无碍。

    气机流畅,则诸郁自解,病自不生矣。书彦云:“人体以气血流畅为贵,气血流畅,百病不生,气血呆滞,则百病丛生”。 “呆滞”亦即“郁”也。是郁须解,是滞须通,只有气血流畅,方能推陈出新。 “人身三宝汤”以解郁祛障为手段,来调节气血阴阳。抓住人体三大生活规律,以三保为目的,来保证日常生活之稳定。医者如能通过调整异常的功能,使其恢复正常之生理平衡,自然可以创造治愈疾病之有利条件。

    “人身三宝汤”的组成:

    北柴胡9g  生牡蛎30g(先煎)制  香附、台乌药、苍术各9g  川厚朴、郁金、菖蒲各6g  合欢皮、夜交藤各15g

    按:本方系从“舒肝和络饮”演化而来,广泛应用于临床,今为了说明处方内容及意义,始改名为“人身三宝汤”。

    方意:柴胡乃疏肝解郁、疏导肠胃之良药。《神农本草经》谓其“苦平,主心腹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药性平和,久服轻身,故可久服。”将之列为上品。生牡蛎“味咸微寒,性平无毒,功能滋阴潜阳,固精软坚,解凝化痰”,陈老擅用此二药配伍,一升一降,一散一收,自有调畅气血,解郁散滞,推陈致新之能,既作用于神经系统与循环系统,又作用于淋巴系统,皆有应手之效,故举以为君;香附、乌药一气一血,一者行血中之气,一者和气中之血,四味合用,能使内外通泰而百脉自和;苍术、川厚朴健脾燥湿悦胃;郁金、菖蒲宽胸理气、解郁辟浊;合欢皮、夜交藤安神通络。全方贯穿以通为用的学术思想。在此理论的指导下,冀其一通则百通,从而激发人体正气,增强抗病能力,改善了人体之“内环境”。我们经常看到陈老在治疗各种疑难杂症上运用此法,每每取得显著疗效。

    当然, “万病一郁”仅指“郁”是一种普遍的病理概念, “调气为先”也只是一种应用面较广的治疗手段。他认为一切悖于生理常规,该流通的不流通,都是一种病理上的障碍,亦即是“郁”,排除这郁滞,恢复生理上的和谐,就能够在治疗上创造有利条件,使一切因病致郁或因郁致病的证候,取得舒适的效应。当然祛障疗法,仅仅是针对生活上的异常偏向,这种病理的表现,不管来自何方,首先予以改善,总是一个佳良的措施。至于具体针对特种病的因素,还须选用针对病源之达药,不可治人而忘病,也不可治病而遗人。

    陈老设置“人身三宝汤”之原意,并非针对病原体而言,乃是在于矫正人体生活之异常表现,矫正了这三大生活常规,从而取得了有利的愈病转机,通过临床对慢性病患者的观察发现,对病程长、久治不愈,疗效不理想者,更须调整机体之功能,确保人体三宝之正常,提高抗病潜能。至于何以会产生这种有利的连锁反应,其机制尚有待深一步研究。今仅陈老日常使用的套方,推测其就因果关系,由于水平关系,领悟有限,尚祈同道正之。

标题:陈苏生治疗郁证的经验

出处:上海中医药杂志1990年2期31页

摘要:郁证,或因病致郁,或因郁致病。大凡系情志郁结,致五脏气机不和者,其主要表现为情绪抑郁,心神不宁,多忧善虑,或易怒善哭,或精神恍惚,失眠。病久不愈,由气及血,变生多端,终乃成劳。

    陈苏生先生积多年临床经验,拟开拓情怀,疏通气机,舒肝和络,宁心安神为法,拟制“舒肝和络饮”、“柴胡龙牡煎”方治疗,获效良多。

一、“舒肝和络饮”治疗郁证

    孙×,男,56岁。1985年10月28日初诊。数年来,患者因有所怀,莫能解脱,而情绪急躁,多忧善虑,多言烦懊,面色呆滞,脉来沉弦。《景岳全书》:“下手脉沉,便知是气”。当开拓情怀,调理气机,舒肝和络,宁心安神。“舒肝和络饮”加味主之:柴胡、香附、乌药、郁金、苍术、石菖蒲、枣仁各9g  川厚朴6g  夜交藤15g  合欢皮24g  远志、甘草各4.5g  牡蛎(先煎)  淮小麦各30g  大枣7枚。患者叠进前方3个月,面部滞气消退,脉来渐畅,心宁神安。续以原方增损,以资巩固。

    按:本例患者情怀不舒,积久成郁,宗《内经》“木郁达之”之意,拟舒通气机,宣畅气血为法。《丹溪心法》云:“气血冲和,万病不生,一有(月贲)fen郁,诸病生焉。”方中柴胡、牡蛎、香附、乌药、苍术、川厚朴、郁金、石菖蒲调畅气机,宣通气血;枣仁、远志辛酸合用,养心宁神,解郁开结;夜交藤、合欢皮和血安神;淮小麦、甘草、大枣养心气,安心神。立法寓滋养气血于通导气血之中,不滋不腻,不峻不猛,旨在平调气血,使患者气血冲和,心宁神安,而证情日趋稳定,此稳中取胜之道也。

二、“柴胡龙牡煎”治郁证失寐

    胡×,男,48岁。1985年11月21日初诊。患者失眠4年,久治不愈。长期情绪抑郁,或精神恍惚,困莫能支,或烦躁汗出。舌苔薄腻,脉沉细。常服镇静药,以求一时之安,此缘隐情曲意不伸,气血怫郁,神不内守之咎也。予“柴胡龙牡煎”加减治之:柴胡、制半夏、枣仁各9g,牡蛎、龙骨、磁石各30g(先煎),紫石英、夜交藤各15g  朱茯神、北秫米(包煎)各12g  合欢皮24g  甘草4.5g。上方服30余剂,多年失眠,竟得相安。

    按:“柴胡龙牡煎”旨在舒通气机,解郁安神。方中牡蛎性降,合柴胡之升,一升一降,以调畅全身气机。《内经》曰:“抑者散之,……,此治之大体也。”龙骨、磁石、紫石英以镇心宁神;远志辛开,枣仁酸收,辛开酸收相济,亦寓调和之意;合茯神、夜交藤、合欢皮宁心安神。由于考虑多种石药,其性沉降,易伤脾胃生生之气,故用半夏、北秫米以和胃气。此方合动静、升降、开阖于一炉,对因郁而致长期失寐,神不内守,烦躁汗出者,疗效尚属满意。

上述两案皆为神志中病,治疗以舒通气机、安神宁心同用,其中尤其着眼于一个“舒”字。盖神志中病,大凡多由乎郁。郁者,气血结聚而不得发越也,心气为之不畅,肝气为之抑遏,神志异常,魂不守舍,或精神恍惚,夜不安寐,或急躁忧郁,多言烦燠,一言敝之,皆“气滞”之病也,故均着眼于一个“舒”字。所谓“抑者伸之”, “郁者解之”。其意不外宣畅气血而已。随师门诊,领悟“百病多生于郁”,治郁以舒通气机为先,可谓临诊之一得也。

标题:升清泄浊法治盗汗----陈苏生经验介绍

出处:上海中医药杂志 1987年11期31页

摘要:盗汗多由阴虚火旺,临证可见汗出淅淅,浑身湿漉,烦躁烘热。先贤设当归六黄保阴、朱砂安神诸法滋阴潜降,常能应手见效,但亦有迥然。陈师用升清泄浊法治愈多例因胃下垂而盗汗者,以其病理机制不同故也。

    如患者李××,男,53岁。盗汗6年,寐则汗出,寤则汗敛,但头汗出,齐胸而还,淋漓如雨,湿透衣被,多年来每夜如此。咽虽燥而不欲饮,苔白腻而脉弦细。西医检查:肺部等疾患均排除,惟胃下垂将近10载,下界达髂嵴下4cm。病者主诉食后作胀,入暮益甚,若晚餐多食,则夜不成寐。陈老曰:此胃病在先,盗汗在后。胃病是本,寝汗是标。胃下垂患者常伴有胃液潴留。水气内盛,则中阳更困;浊阴不泄,则郁蒸上越而为寝汗。苔白腻、脉弦细,正是水气之外候。水为阴邪,阴加于阳则为盗汗。法当温其中,升其阳,抑其阴,泄其浊。以柴牡枳术汤(自制)加味:北柴胡、枳实、制半夏、茯苓、泽泻、毕澄茄各9g  生牡蛎30g  白术12g  川厚朴6g  7帖

    二诊:苍术易白术,另外加瓜蒌皮、大腹皮各9g  菖蒲6g  升麻3g  去半夏  7帖。

三诊、四诊:续服原方,加人参3~6g,研粉吞服。治疗匝月,盗汗等症霍然。随访1年未见复发。

标题:陈苏生舒肝疗法治慢性肝炎经验

出处:浙江中医杂志1993年4月号148页

摘要:慢性肝炎迁延难愈,很是棘手,陈苏生老中医二十年来用舒肝疗法治疗该病,收到较好疗效。陈老认为肝炎的治疗,大致不外三种方法。1.清肝疗法:肝炎多因湿热邪毒侵犯人体所致,因此,把清热解毒作为治疗要点,是有积极意义的。姜春华先生说:“病本于毒,应重治本”。即说明应以清热解毒之清肝疗法为首选。2.保肝疗法:在清肝疗法不应,应当从病人的症状着眼,尤其慢性肝炎,患者大都表现为全身乏力,食欲不振,腹胀,脉沉细,舌淡苔薄等虚证。临床上多选用健脾、温阳、滋阴、补血等补益法进行治疗。3.舒肝疗法:肝主疏泄,性喜条达,慢性肝炎大多数“在体为虚,在病为实”,正气因邪致虚,病因虚怯而益滞。虚而夹滞者,当先理其实,后补其虚。临床上使用舒肝理气、活血化瘀的方法。

    以上三种疗法各有所长,因此临诊选方三者都不可偏废。当肝炎急性期,病毒方张,湿热壅盛,理当用清。至慢性肝炎,正气日漓,出现各种功能失调,此时邪正相搏,既需祛邪又当扶正。所以陈老经常用舒肝疗法,并自创舒肝和络饮,其处方组成:北柴胡、丝瓜络、制香附、乌药、苍术、白芍、当归各9g  郁金、木香、川厚朴、枳壳各6g  冬瓜子12g  生牡蛎30g。方中柴胡、牡蛎同用,升中有降,既舒肝解郁,化瘀解凝,又可推陈致新,泄浊排毒,为主药。香附、乌药、木香调气活血,疏肝和胃,顺气消痞。白芍、当归、郁金养血,活血,利胆泄热。苍术、川厚朴、枳壳温中燥湿,宽胸利膈,散满行滞。丝瓜络冬瓜子通经利尿,健脾渗湿,泄浊解毒。临床中,因木香辛燥,常代之以菖蒲。当归、白芍、丝瓜络、冬瓜子,因其药源不足而去掉,加入夜交藤、合欢皮。加减:1.潮热:加银柴胡、白薇,有汗用地骨皮,无汗用粉丹皮;2.食欲不振:无积滞者加大腹皮、鸡金;有积滞者加焦山楂、炒麦芽;3.恶心呕吐:寒加半夏、陈皮;热加橘皮、竹茹,或加左金丸;4.肝区痛:加延胡索、金铃子肉。如胀痛加姜黄、枳壳;灼痛加白薇、赤芍、甘草;刺痛加桃仁、红花;5.血瘀:加蒲黄灵脂;6.肝肿大:加青皮、当归;7.脾肿大:加水红花子、炙鳖甲地鳖虫。8.泄泻:无滞加葛根、防风、白术、茯苓;有滞加炒六曲、焦山楂。属寒加炮姜;属热加黄连。9.便闭:虚闭加首乌、苁蓉;实闭加大黄、桃仁;10.积水:加水红花子泽兰;11.黄疸:加茵陈山栀。阳黄,再加黄柏、黄芩、连翘;阴黄再加附子、桂枝、干姜;12.腹胀痛:腹部胀痛向周围放散者为气滞,加大腹皮、青皮;刺痛有定处者为血瘀,加桃仁、赤芍。此外,如伴有气虚,可酌加黄芪、太子参、党参、白术、茯苓。血虚:可酌加首乌、巴戟天、地黄。阳虚:可酌加附子、桂枝、生姜、大枣。阴虚:可酌加沙参、麦冬、石斛、知母。精神亢奋型:可酌加磁石、龙骨、甘草、小麦、枣仁、远志。精神忧郁型:可酌加益智仁川芎、合欢皮、夜交藤等。当慢性肝炎,伴有早期肝硬化症状时,不管有没有腹水,常在上方外加服北京施今墨大夫的肝硬化丸:柴胡45g  郁金、当归、川芎、丹皮、桃仁、白人参、甘草、苍术、川厚朴、三棱莪术、槟榔、法半夏、乌药、黑丑地龙川楝子血竭琥珀各30g  枳实、白芍、茯苓、白术各60g  青皮、陈皮、砂仁、木香、肉桂各15g。上药共研为末,水泛为丸,每次服9g,每日2~3次,开水吞服,临床运用每获佳效。

标题:陈苏生老中医对重症肺结核患者加用二麻四仁汤的治疗经验

出处:中西医结合杂志1986年6卷8期488页

摘要:陈苏生老先生是上海著名老中医之一,为我院中西医结合病房特邀顾问,有丰富的临床经验,对辨证论治推敲极严,勇于实践,注重疗效。我院中西医结合病房主要收治重症肺结核病患者,大多为长期西医治疗而病变好转不多,持续排菌以及经常合并肺部感染,病情较重,症状起伏治疗掣肘。陈老先生对重症肺结核在重视整体治疗的同时,运用辨证祛邪扶正之法,选用“二麻四仁汤”独辟蹊径,获得成效,本文作一简单介绍。

    基本方:净麻黄(带节蜜炙)4.5g 麻黄根4.5g 苦杏仁(去皮)9g 白果仁(打碎)9g 桃仁9g 郁李仁9g,1日1剂,水煎2次分服。

    随证加减药物:有外感发热者加土茯苓、连翘、忍冬藤;呛咳不休者加百部、款冬花、车前草;食欲不振、食后作胀者加苍术、厚朴;夜寐不宁者加夜交藤、合欢皮;胸膈痞满者加柴胡、牡蛎、菖蒲;气阴两亏,舌光口干者加明党参、沙参、麦冬;心气不振、足跗浮肿者加制附子、干地黄、酸枣仁;阳浮于上、烦躁失眠,下肢不温者加制附子、灵磁石、补骨脂

    处方大意:麻黄开肺定喘,麻黄根止汗固表,杏仁降气宁嗽,桃仁活血润燥,白果仁敛肺平喘,郁李仁泄浊解凝。用麻黄伴杏仁开肺定喘以促进积痰之上越,用麻黄根伴白果仁敛肺抗炎控制感染,无肺气过泄之弊,加用桃仁活血润燥以止咳,郁李仁泄浊解凝以利痰;二麻四仁同用达邪而不发汗,涤痰而不伤肺,无升高血压助长兴奋之弊,有顺气宁嗽宽胸定喘之功。

    现举二例以见一斑。

    例1  秦××,女,52岁,家务,住院号43706。

    肺结核病史23年,右上肺结核空洞伴支气管内膜结核,曾服异烟肼15年,对氨柳酸钠10年,利福平2年,乙氨丁醇2年。肌注链霉素120g未能控制病情,发热38℃,有剧咳、胸闷、气急、粘痰、盗汗,胃纳呆滞等症状。给麦迪霉素0.2g每日4次口服,喘定0.1g每日3次口服,咳必清50mg每日3次口服,症状无明显好转。

    痰液检查:浓缩法强阳性。WBC11600,中性88%,淋巴12%。

    临床诊断:浸润型肺结核浸润期,右上空洞。

    陈老中医诊治:呛咳窘迫,潮热盗汗,纳食不香,夜不成眠,舌质暗紫,舌边瘀斑,舌苔中腻,脉细而数。陈痰宿饮,潴留肺宇,上逆于气,肺气无法自宁,予“二麻四仁汤”加味以开肺达痰,泄热解毒为治。

    处方:净麻黄(去节蜜炙)4.5g  麻黄根4.5g  桃仁9g  杏仁9g  白果仁9g  苍术9g  厚朴6g  知母9g  川贝母9g  百部9g  款冬花9g  夜交藤15g  合欢皮24g  车前草24g  玉蝴蝶9g,一日1帖,水煎2次分服。

    首服7帖剧咳减,咯痰利,潮热渐退,继服7剂咳嗽轻,痰量少,粘痰减,胃纳逐增,睡眠安,继以前法加减调理。

    住院6个月期间,抗结核药物治疗:异菸肼0.3g,每日一次口服,丙硫异菸胺0.2g,每日三次口服,吡嗪酰胺0.5g每日三次口服,卡那霉素1g+5%葡萄糖250ml每日一次静脉滴注。每日服用陈老中医“二麻四仁汤”中药,3个月后胸片复查时,病灶部分吸收,体温正常,剧咳消失,咳痰爽,无胸闷心急,无盗汗,食欲好。痰液检查浓缩法阴性,WBC6200,中性70%,淋巴27%,酸性3%。6个月后胸片复查,病灶较前次部分吸收,空洞消失,诊断:浸润型肺结核好转期。

    例2  俞××,男,64岁,退休干部,住院号51632。

    慢性咳嗽史20年,伴气喘,咳痰不爽,一月前因气喘发作兼少量咯血,检查发现右上肺结核空洞,痰液结核菌检查阳性而住院。发热38.5℃,有胸闷、气急、剧咳,痰微黄,咳痰不爽等症状。给抗结核药物治疗:异烟肼0.3g每日4次口服,利福平450mg每日1次口服,乙氨丁醇750mg每日1次口服,另予麦迪霉素0.2g每日4次口服,必嗽平15mg每日3次口服,氨茶碱0.1g每日3次口服,未能缓解症状。

    痰液检查:浓缩法阳性。WBC12700,中性92%,淋巴8%。

    胸片诊断:浸润型肺结核润期,右上空洞。

    陈老中医诊治:咳痰黄稠,气逆不顺,胃纳呆滞,脉来弦滑,舌苔白腻,舌边带紫,宜宣肺化痰,温养肺气,以泄结达痰,予“二麻四仁汤”加味。

    处方:净麻黄(去节蜜炙)4.5g 麻黄根4.5g 桃仁9g 杏仁9g 郁李仁9g 白果仁9g 北沙参12g 麦冬9g 百部9g 车前子24g 甘草4.5g 夜交藤15g 合欢皮24g,1日1剂,水煎2次分服。

    首服7剂咳嗽气急渐减,痰稀薄,咳痰爽;继服7剂咳嗽喘逆皆安,痰少,舌苔净,继服前方加减调理。

    住院6个月期间,抗结核药物治疗:异烟肼0.3g每日一次口服,利福平450mg每日一次口服,乙氨丁醇750mg每日一次口服,另每日服用陈老中医“二麻四仁汤”中药,3个月后胸片复查,病灶部分吸收,体温正常,胸闷消失,气急缓解,咳嗽轻,痰液少。痰液检查浓缩法阴性,WBC7800,中性72%,淋巴28%。6个月后胸片复查,病灶较前次部分吸收,空洞消失。诊断:浸润型肺结核好转期。

    体会:一、陈老先生认为重症肺结核常合并感染,肺为娇脏,纤芥不容,由于反复受邪,纠结不解,多为虚中夹邪、夹实,而且正虚邪实,邪盛正衰,非单纯扶正所能奏效。这类病人其实“在体是虚,在病属实”,大凡虚而夹邪夹实者,当先治其实,后理其虚。在扶正不能达邪时,祛邪方能扶正,不可执一不化,重要的是辨证两者兼顾。

    二、重症肺结核常咳呛气逆,痰液稠浊,胸满痞闷,这是由于痰浊潴留,肺络瘀阻而使肺气壅塞。通常所用养阴肃肺及培土生金等治疗方法,常扶正有余而祛邪不足,邪不去而正不能安,久之则正气愈耗,措手愈难。如运用开肺达邪,使正稍安,然后循因调摄,才能竟其全功。治疗慢性病应知其常而通其变,不可墨守拘泥。

三、 “二麻四仁汤”,用麻黄开肺定喘,发散肺经之邪郁,用麻黄根以制约不使肺气开泄太过,二麻同用一开一合,既可增强肺气以利其功能,又可达邪而不伤其肺络。杏仁降气化痰而宁嗽,桃仁活血润燥以止咳,郁李仁泄浊解凝以利痰,白果仁敛肺抗炎以制菌,以四仁为佐一气一血,一滑一涩,互补短长,相得益彰,确为重症肺结核夹邪之有益的方剂。

标题:陈苏生治疗复发性口疮经验

出处:辽宁中医杂志1993年11期12页

摘要:复发性口疮是口腔粘膜慢性疼痛性炎症疾患,可以出现糜烂、溃疡,病程较长,反复发作,延绵难愈,少数可出现恶变。病因尚不清楚,一般认为可能与外伤、过敏、情绪紧张、内分泌紊乱等有关。

    陈老自创柴牡五白煎加减治疗本病,颇为应手。柴牡五白煎由柴胡、生牡蛎、香附、乌药、白薇、白芷白蔹、白蒺白僵蚕、苍术、厚朴、土茯苓、忍冬藤、连翘14味药组成,用于治疗复发性口疮有较好疗效。窥其处方大意:复发性口疮虽原为“火象”,但总是“在体为虚”,所以,不应用芩、连苦寒直折,惧其败胃。土茯苓、忍冬藤、连翘、合白薇、白蔹、白芷、白僵蚕、白蒺藜五白,清阴泄热,解毒防腐,有消炎敛疮的作用;加苍术、厚朴平胃,更少寒中之弊,所以本方可常服而奏效。

    然而就病而论,总是局部病灶的破坏→修复→再破坏→再修复的过程。因此,除用清阴泄热,消炎防腐之外,陈老更主张调整全身的气血循环,因此,在方中用柴胡、生牡蛎、香附、乌药宣畅气血,软坚排毒,推陈致新;配合白蒺藜疏肝解郁,行气活血,促使病灶部位的血行佳良,为口腔循环创造了有利条件,从而促进疮面加速愈合。

    病案举例  陆×,男,45岁。1985年12月4日初诊,口腔反复溃疡7年-8年。近来舌体、口腔粘膜经常溃破,色红中黄而凹陷,牙痛,影响咀嚼食物,大便不畅,溲赤,舌红边有破剥,脉弦数。证属心脾郁热,胃火上逆。先拟柴牡五白煎合竹叶石膏汤加减,清泄郁热;白蒺藜、白薇、白蔹各9g,白芷、白僵蚕各6g,忍冬藤24g  连翘9g  生地12g  淡竹叶9g  生石膏24g(先煎)  黑山栀、茯苓各9g  甘草、木通各4.5g,泽泻9g  服3帖。12月7日二诊,服药后舌体及口腔溃疡和牙痛都有消散减退,大便已通。但夜寐不酣,舌红,脉仍弦数,再按上方加夜交藤15g,合欢皮24g。服药7帖后三诊,舌体及口腔溃疡均已消退,疮面愈合,牙痛无发作,夜寐稍安,再按原法续进,以资巩固。上方去石膏、木通,再服10帖。至今未再复发。

标题:温阳镇潜建奇功----记陈苏生先生医案两则

出处:上海中医药杂志1987年2期24页

摘要:近代名医祝味菊,善用温阳镇潜之法拯救危难重症。因其擅长使用附子一药,故有“祝附子”之誉。吾师陈苏生先生甚得祝氏薪传。谨举其使用温阳镇潜法的医案两则。

    一、高血压  高血压病常见肝阳上亢诸症象,时人常用平肝熄风,但每多乏效者。然而先生圆机活法,却以强肾为主,佐以温阳潜镇而收效。患者萧××,32岁,男。1963年发现高血压,住院治疗三个月,好转出院,但血压仍在19.5/14.1kPa(146/106毫米汞柱),并伴腰久痛未愈。次年四月来诊,主诉苦于失眠,服安眠药数年而失效。头昏且痛,紧按则舒,口干唇燥,大便秘结,小便夜多,腰膂寒痛。法予强肾潜阳。药用制川附子12g  磁石30g  枣仁15g  远志6g  熟地30g  石斛30g  白术15g  桑寄生12g  川续断9g  淮山药15g  牛膝12g  甜苁蓉9g    蔓荆子9g  车前子9g  五灵脂9g。另以川黄连2g  肉桂2g  共研末,装胶囊同服。病者服药8剂,血压即下降,稳定在18.1/12.8kPa(136/96mmHg)左右。以后每隔3~5天即服前方,长期失眠亦基本痊愈。调治经月即正常上班工作。后因疲劳血压又升,但再服此方又趋下降。上方之中,附子、磁石实关键所在,二药相须为用,由于但温而不潜,则浮阳不戢;但潜而不温,则气抑不畅,故附子之与磁石,犹肉桂之于黄连,亦具“交泰”之意。

    二、阿狄森氏病  先生又曾用附子、磁石合甘麦大枣汤等治愈阿狄森氏病患者。病人田××,男,39岁。因患此病三载,住院治疗一年余,然而病情恶化,因转中医诊治。初诊见患者面容黧黑,唇如乌梅,全身枯槁,耳翼更甚。舌质淡白而润,舌边紫斑密集。面庞浮肿,疲困乏力,稍一劳动即疲惫不支。气短息低,易于出汗,异常怯寒,容易烦躁。常患感冒,纳欲呆钝,体重减轻,头晕眼花,恶心腹胀便溏,心悸。脉沉而迟,细软无力。每日服用或注射强的松。当予附、磁、甘麦大枣煎,并嘱逐步抽去强的松。处方:甘草30g  制川附子15g  灵磁石30g  龙骨12g  小麦30g  大枣1枚  桂枝9g  白芍9g  茯苓12g  泽泻9g  人参9g  苍术9g  柴胡9g  牡蛎30g  鹿角胶12g。服药百余贴后,面黑转淡,舌紫亦减,耳轮渐润,纳欲好转,便溏改善,精神渐振。患者坚持服中药,病情逐渐稳定,延至次年10月已撤去激素,恢复工作。阿狄森氏病呈肾阳不足症状,治疗重在脾肾,并当兼顾心、肝。方中重用甘草,因其有肾上腺皮质激素样作用。但此病人所用甘草乃新疆所产,质松而脆,若用他产质坚者,当减量为是。至于附、磁、龙、牡则温阳扶正,强肾健脾,药证相当,故收效明显。

以上案例,足见陈师对温阳镇潜法的临床运用极其谙熟,故对疑难重症可以屡建奇功。

标题:陈苏生治疗中风及其后遗症经验

出处:中医杂志1992年4期44页

摘要:长期以来,随父亲陈苏生侍诊之余,看到因脑部血液循环障碍而引起的诸般疾病,特别是中风后遗症,常用“柴牡三角汤”,颇有应验。近年来,本人反复酌用此方,亦收到同样满意的疗效,现介绍如下:

    一、 “柴牡三角汤”的组成

    北柴胡9-12g,生牡蛎30~40g,羊角15~24g,水牛角15~24g,生鹿角6~9g。根据不同需要,父亲常伴用香附、乌药以调气活血;苍术、川厚朴以健胃宽肠;郁金散瘀;菖蒲开窍;夜交藤通络安神;合欢皮和血缓痛,以为常法。其加减法:

    1.当脑溢血尚未完全停止前,除遵守医嘱保持安静外,如见头面潮红,意识模糊者,可加用代赭石15g  干生地15g  苎麻根9g,病重者可酌用广犀角6g磨汁冲服。口噤不能服药者,可用鼻饲。至宝丹亦可用(不排除现代医学抢救措施)。2.当脑溢血已经停止,仍须防其络创复裂,加用女贞子9g,旱莲草9g,仙鹤草15g(云南白药亦可用)。3.中风后,血压仍偏高,头痛头晕,泛恶,拘急者,可加用石决明30g  代赭石15g  干地龙9g  生牛膝9g。4.中风后,口眼歪斜,语言蹇涩,半身不遂者,可加用明天麻9g  僵蚕9g  决明子9g  茺蔚子9g  郁金9g  菖蒲9g  钩藤12g  全蝎4.5g。5.中风后,痰涎壅滞,时时搐搦,咳利不爽者,可加用陈胆星6g,天竺黄9g,郁李仁9g  瓜蒌9g  淡竹沥1支(冲);大便闭结不下者,可加用生川大黄9g(后下),以得下为度。6.中风后,余热不退,或有感染,汗出热不解,口干舌绛者,可加用土茯苓30g  忍冬藤24g  连翘9g  白薇9g  丹皮9g  山栀9g  合欢皮24~30g。

    二、柴牡三角汤方解

    北柴胡,宜畅气血、推陈致新。生牡蛎,潜阳软坚、消痰行水。柴、牡同用,无升阳气逆之患,有降泄疏导之功。它不仅通血道,亦走水道,故以为君。山羊角代羚羊角,能平肝熄风,善解脑血管神经之痉挛。水牛角代犀角,能清心止血,治神志昏沉,起醒脑毒之用。生鹿角不同于鹿茸和鹿角胶,它能消血肿。古人用一味生鹿角研末,醋调敷,乳痈立消,故可移治脑部凝血留瘀,起潜移默消之效。五味药合而为方,对脑部气血郁滞、水液潴留、有积极疏导作用。

    三、病例介绍

    今就本人切身体会较深者,举三例加以印证。

    (一)1989年4月3日,父亲因操劳过度,一度血压升高,但仍坚持上课、咨询门诊,后突发右侧偏瘫,语言蹇涩。因向有冠心病房颤症,起先西医认为是脑血栓,予大量丹参静滴,傍晚又出现神志昏迷,嗜寐不语。某主任医师认为此是轻度脑溢血,嘱停用丹参,改用甘露醇静滴,肾上腺色腙片、氨苯喋啶、维生素K常规口服,禁止摇动头部,另服安定以宁神。次日神清,偏瘫语涩如故,立即自服柴牡三角汤加味:柴胡9g  生牡蛎30g(先煎)  山羊角24g(先煎)  水牛角24g(先煎)  生鹿角6g(先煎)  茺蔚子9g  决明子9g  女贞子9g  苍术9g  川厚朴6g  郁金9g  菖蒲9g  夜交藤15g  合欢皮24g  白芍9g  生甘草4.5g。连服1月,已可下床行动,语言蹇涩有所改善,但多讲话即不自主发笑。连服2月,前症下去七八,精力转佳,面色红润,唇紫全退,每天可以下楼散步。续服前方隔天1帖,连续二月基本痊愈。

    (二)1989年10月1日,由我陪同父亲去某病房会诊。病人姚某,男,48岁,向有风湿性心脏病,二尖瓣闭锁不全,经常出现房颤。上月突然出现左侧瘫痪,神志昏迷不醒,呼吸迫促,痰涎壅盛,声如曳锯,经手术切开气管,吸出顽痰,大量应用抗生素及强心药,仍然神昏不语,木僵无所知觉,余热始终不退,口噤,舌质胖滑,脉沉细而微,二便闭结,又做了透泄疗法,小溲已稍有,但汗出如洗,上身为甚,身热不因汗衰。特邀父亲会诊,认为此乃“心脑俱病,肺肾交困”,而关键在于脑功能之失调,应先予醒脑开窍、消瘀涤痰、解毒存阴、标本兼顾之法,以柴牡三角汤加味:柴牡三角汤药量同上,加入土茯苓30g  忍冬藤24g  连翘9g  白薇9g  郁金9g  菖蒲9g  泽兰9g  茺蔚子9g  陈胆星9g  天竺黄9g  夜交藤15g  合欢皮24g,浓煎汁鼻饲4帖;另用西洋参、麦冬煎汤代茶。经中西医协作,4帖热退,汗仍多,神识略有清醒时,偏瘫依然,复增呃逆,方中加刀豆子、玉蝴蝶、竹茹4帖后,呃逆止;大便五日未解,又加枳实、瓜蒌大便行;神识稍清,气管切口处痰涎仍多,原方去枳实、川厚朴,加桃仁杏仁各9g。半月后,气管切口管抽去,逐渐愈合,病情大安,前后复诊15次,服柴牡三角汤62剂,神识完全清朗,语言亦恢复正常。治疗2个半月后,偏瘫亦恢复十之五六,可以扶床下地行动,遂嘱针灸调理而愈。

    (三)徐×,男,62岁,曾二次中风,脑CT提示为:多发性脑梗塞。患者体丰,向有高血压史,于1989年第二次中风时,神志昏迷,四肢活动不利,以左半肢为甚,纳呆嗜寐,大便艰,口干欲饮,舌红绛中裂,脉弦细而数,风痱病灶深邃,残瘀凝滞,不易速解,转邀本人前往诊治。与柴牡三角汤加味:柴牡三角汤药量同上,加上土茯苓30g,忍冬藤24g,连翘9g,白薇9g,茺蔚子9g,决明子9g,女贞子9g,郁金9g,菖蒲9g,夜交藤15g,枳实9g,生大黄9g(后下)。三天后便通,神昏渐清,原方去枳实、生大黄,加苍术、川厚朴、知母,服后纳食渐增,便亦畅,寐亦安,口干,舌绛中裂均有明显好转,前后诊治五月余,肢体活动日趋好转,病情稳定。   

经过多次实践,我深深体会到柴牡三角汤对于出血性或缺血性中风,或脑部血循环障碍所引起的各种脑病,都有较好的疗效。特别是上盛下虚之人,运用宣畅气血,清除脑内积瘀与潴液,从而调整脑部血行障碍,对逐步恢复脑功能,改善后遗症,有良好的作用。

标题:强肾泄浊汤治疗乳糜尿12例

出处: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1996年16卷8期497页

摘要:自1992年以来,我们运用上海市名老中医陈苏生医师的强肾泄浊汤治疗乳糜尿12例,效果显著,现报告如下。

临床资料

    1.诊断标准:(1)尿呈米泔水样或呈粉红色混浊液体;(2)尿静置后分为3层:上层为多脂肪的乳糜液,中层为白色或较清之液体,下层为红色或粉红色沉淀;(3)尿乙醚试验阳性。

    2.一般资料:12例中男性5例,女性7例;年龄18~72岁,平均45岁;病程1~12年,平均6年;尿色混浊如米泔浆8例,尿呈粉红色混浊4例;发作前伴腰酸6例,畏寒发热1例。发作时腹部不适4例,肾绞痛1例;排尿时尿道涩热感2例,伴尿急频感3例。尿有乳白色凝结2例;进食后发作者3例;劳累后发作者5例;肾区叩击痛3例。舌质红苔薄白3例,质红绛有裂纹苔白腻6例,舌质淡苔薄白2例;脉沉细8例,脉细弦4例。曾患丝虫病2例,X线检查有陈旧性肺结核3例,尿乙醚试验阳性12例。

治疗方法

    强肾泄浊汤:柴胡、续断、狗脊、桑寄生、鹿含草、香附、乌药、连翘、白薇、苍术、厚朴各9g  生牡蛎、土茯苓各30g  忍冬藤24g。随症加减:初发期尿道涩热痛,少腹胀满者加用米仁、泽泻、冬瓜子、木瓜、萆(艹解),减去续断、狗脊;尿浊夹血加槐花米、蒲黄、地榆;偏阴虚而舌绛口干加生地、麦冬、知母、石斛;偏阳虚而舌淡口和者加附子、蚕蛹;偏气虚者加党参、黄芪、大腹皮。煎煮法:生牡蛎先以200ml水,用文火煮沸20min,然后加入已事先用少量水浸泡的其他药物,加水到齐药物平面,文火煮沸0.5h后取汁(头汁)。再向药渣中加少量水(略低于药渣平面)以文火煮沸0.5h后取二汁。将两次药汁混和后,早晚两次分服。每日1剂,10剂为1个疗程,共服1~2个疗程。

结果:1.疗效标准:症状及体征全部消失,乙醚试验转为阴性为显效;症状及体征部分消失,乙醚试验弱阳性为有效;症状及体征均未改善,乙醚试验依然阳性为无效。2.结果:12例中显效11例,有效1例。第1疗程乙醚试验转阴者4例,第2疗程乙醚试验转阴者7例,转弱阳性1例。出现转阴最短6天,最长18天,平均转阴时间为12天。

    讨论:乳糜尿在中医学中属尿浊、膏淋范畴。审其原因主要是湿热下注、脾虚气陷、肾阴或肾阳虚亏。陈苏生医师还认为乳糜尿初期湿热蕴结多为实证,治宜清热利湿。如反复发作则脾肾亏虚故宜培补脾肾并注重固摄下元。陈苏生医师还认为肾有葆真泄浊功能。一方面保留体内精华物质不致流失,另方面促使体内代谢废物及毒素经肾排泄。乳糜尿时大量脂质精微由肾排出,肾顿失葆真之责。因此必须加强祛邪培补、保肾藏珍,使其发挥填髓生精强筋壮骨功能。既封固肾真不使外泄,又加强其对废物、毒素的排泄职司。

    强肾泄浊汤中柴胡升清阳,达胃气,有宣畅气血,推陈致新,促进淋巴之通畅作用。生牡蛎咸寒沉降,去胁下坚满,清热除湿,去症瘕积块瘿疾结核。香附理血中之气。乌药行气中之血。一升一降,一气一血,有利于内环境调整。土茯苓清热解毒,除湿通络,壮阳健脾。忍冬藤解毒清热,通络清泄。连翘除清热解毒外,更有除脾胃湿热,通淋利尿作用。白薇既能清实热又能清虚热,且有下水而利阴气之效。桑寄生、续断、狗脊都具补肝肾,强筋骨功效,且能通利续伤,宣泄肾浊。鹿含草有摄精、补肾、止血及固摄下元之效。土茯苓、忍冬藤、连翘、白薇与桑寄生、续断、狗脊、鹿含草八药合用不温不燥,有强肾泄浊之功。苍术内化湿浊之郁,外解风寒之邪,有善化痰湿及食郁之功。厚朴有行气祛湿,消痰化瘀之效。全方有清热利湿,葆肾泄浊,培补脾肾之功,因此强肾泄浊汤用于治疗乳糜尿有确切的疗效。

标题:陈苏生治疗哮喘病的经验

出处:中国医药学报1988年3卷3期44页

摘要:陈苏生老中医根据哮喘反复发作,迁延难愈,不易根除的特点,认为“在病为实”、“在体为虚”, “发时当治其实,平时兼治其虚”。发作时治疗强调三点:①调整肺气。哮喘以外邪诱发为多,故多用宣肺疏表之品。但哮喘又有宿根,久病表卫不固者多。若宣散太过,则肺气受损,当与固表敛肺之品同用, “一开一合”,共调肺气。②排除痰浊。哮喘病根,在于痰浊。因此,排除痰浊,清除气道障碍,保持呼吸通畅,也是治疗哮喘的重要环节。③脱敏止咳。哮喘发病前多有鼻、眼睑作痒,喷嚏流涕或咳嗽等粘膜过敏先兆,或有持续咳嗽等上呼吸道感染症状。遇此,则当脱敏止咳。陈苏生据此三点,自定二麻四仁汤:炙麻黄、麻黄根、生甘草各4.5g  苦杏仁、桃仁、郁李仁、白果仁(打)、百部、款冬花、辛荑、苍耳子各9g  车前草24g。方中麻黄辛散,开腠理,宣肺气,解痉平喘。但能收缩血管,故高血压患者不宜用,又因发散力较强,故体虚多汗者亦忌。而麻黄根与麻黄作用相反,能固表止汗,两者合用,开合相济,调整肺气。杏仁降肺气之上逆,桃仁化血络之凝淤,二者合用,一气一血,既能顺气降逆,又能流通肺部郁血;郁李仁滑肠下气,滑可去着,白果仁敛肺而不敛痰,二者合用,一滑一涩,有上(痰)下(便)分消之功;百部、款冬花合用乃《济生方》之百花膏,用于喘嗽不已,亦可治痰中带血;车前草、生甘草,排痰止咳,调和诸药;辛荑、苍耳子散风脱敏。诸药合用,共奏调气除痰,脱敏平喘之功。

    加减:服后便溏者,一般不用处理,严重者去郁李仁,加大腹皮、藿梗;如湿重纳呆,再加苍术、厚朴;便艰加大腹皮、瓜蒌仁、火麻仁;痰稠不畅加象贝母、瓜蒌皮;气滞中满加柴胡、生牡蛎、郁金、菖蒲;腹胀加大腹皮、瓜蒌;热重加土茯苓、忍冬藤、连翘、白薇;过敏症状不明显者去辛荑、苍耳子;过敏症状严重者,除用辛荑、苍耳子外,再加僵蚕、蝉衣;泛恶加制半夏、姜竹茹;昼轻夜重加夜交藤、合欢皮;气虚加太子参、党参;阴虚加北沙参、麦门冬、知母、玄参;肾不纳气,喘息甚者加黑锡丹。

    二麻四仁汤的服法因病情而定。哮喘大发作时每日1帖,甚者1.5帖;缓解期隔日1帖或服5帖停2天后再服。长期服用无副作用。

    哮喘未发时,陈苏生强调治人,根据患者年龄、体质和病程长短辨证论治。小儿哮喘以过敏性为多,平时又多食积,所以治宜健脾脱敏,常在调整肺气的基础上加太子参、苍术、厚朴、陈皮等。中、老年患者久病及肾,故常在调整肺气的基础上加补骨脂、菟丝子、枸杞子、核桃荚、冬虫夏草、制附子、灵磁石等,伴腰膝酸软者加桑寄生、续断、枸杞、鹿含草、怀牛膝等。

    病案举例

    例1:蔡某某,男,23。患者襁褓有奶癣史,近三年来出现哮喘,每届秋冬季节发作频繁,发则昼轻夜甚,不得平卧,咳痰不多,鼻塞多嚏,苔净脉弦细,此乃过敏性哮喘,因过敏源刺激导致肺气宣肃失司,拟予调整肺气,脱敏止咳平喘,佐以和中之剂。二麻四仁汤加僵蚕、苍术、知母各9g  蝉衣、厚朴各6g  忍冬藤24g。7帖后哮喘控制,但仍咳嗽气急,前方去知母、忍冬藤、蝉衣、僵蚕,加夜交藤、合欢皮以助通络解郁之力。药后诸症均减。再予原方加北沙参、麦冬等养阴润肺之品调治半年,症情稳定。中途曾因天气暴寒,咳嗽鼻塞又起,为防诱发哮喘,予原方中加防风,咳嗽鼻塞数日即平。后随访1年半,哮喘一直未作。

例2:朱××,男,31岁。患者慢支哮喘反复发作4年余。发则张口抬肩,喘息不已,大汗淋漓,入夜尤甚。痰黄,纳呆,口干,脉沉细,舌尖红,苔腻。乃痰浊壅肺,肺失宣肃。拟予宣肃肺气、化痰和中之剂。二麻四仁汤加柴胡、苍术、郁金各9g,生牡蛎30g(先煎),厚朴、菖蒲各6g。药后喘息减而未平,原方加土茯苓、忍冬藤各30g,连翘、白薇各9g,局方黑锡丹6g(包煎)。7剂后哮喘明显减轻。又加入温肾纳气之补骨脂、枸杞子、菟丝子、核桃荚,以开肺、温中、纳肾三结合一炉,肺、脾、肾三脏同治,调治二月后诸症悉愈。随访半年,哮喘未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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